梁一葉難產的消息,壓了一陣才傳出去,府上侍衛快馬加鞭趕到宮里時,距徐守彤的離開已經過了一個半時辰。
子午攔下通報的小太監,問明了原由,這才進到內殿,打斷了正和新皇帝下棋的商梧。
“爺,府上來報,二夫人難產”
新皇帝看著商梧烏云密布的臉,吩咐一旁的羅公公撤了棋盤,開口道“九弟,先回府上瞧瞧吧”說罷又轉頭喚來當值的小太監“去傳喚幾個有此類經驗的御醫,讓其立馬趕到府上”
“奴才遵旨”小太監領命而去。
商梧起身道“多謝皇兄,臣弟就先請退了”
路上,子午窺視著商梧的臉色,寬慰道“王爺無需擔心,二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什么岔子的”
“呵”商梧冷笑一聲“我不擔心這個,我只擔心,有只小鳳凰怕是要趁亂而逃”話落,他前傾了身子,撩開車簾,對外催促“將馬趕得在快些”
“是”車夫得了指令,甩圓了馬鞭,抽得馬兒撒蹄狂奔,幸此時已是深夜,道路暢通也無行人,否則這奔頭怕是要招來不少罵聲。
馬車一路疾馳,眨眼便到了商府門前,可商梧卻一反常理,停頓在了馬車上,遲遲沒有下去的意思。
子午安排著幾位御醫進府診治,又回身請示著商梧“爺,不去瞧瞧二夫人?”
商梧未有回應,只慢吞吞的挪下馬車,又在府門前躊躇良久,卻沒有去瞧生產的二夫人,而是抬腳去了弦月閣。
弦月閣內,春月還在悶頭大睡,子午點亮燭火,喚了她好一陣,她才迷迷糊糊的睜眼。
“肆姑娘呢?”子午察覺,她這睡意濃得不太正常。
果不其然,春月‘啊’了一聲,隨即歪歪倒倒的起身,將屋內尋了一遍,卻只瞧見床鋪凌亂,而空無一人。
“王…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奴婢昨晚…昨晚給肆姑娘喝…喝了安神湯,奴婢親眼看見她睡下了呀,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這是怎么了”
“那安神湯,只怕是被你自己誤飲了”商梧眼里結了冰,掉頭去了林暮衣的院落。
林暮衣像是料到他會來,也沒入睡,而是在偏側的佛堂里焚香念經,這佛堂是展越離世后新搭建的,自搭建那日起,林暮衣每日的大半時光便都耗在了這佛堂里。
“夜深了,王妃怎么還沒就寢?”
“自然是在等王爺您了”
“你知道我要來?”
“妾身不僅知道王爺要來,更知道王爺為何而來”
商梧撫了撫發緊的額,篤定道“果真是你做的”
“是,是妾身一人所為,可你又能怎么樣?畢竟…終究是你對不住我”
商梧心知她這話沒錯,終究是自己對不住她,當下斂了怒氣,開口道“你讓她和林家的馬隊走的?”
“你追不上了,別白費心思”
“暮衣,是我負了你,未曾遵守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可你有沒有想過,她如今手無縛雞之力,又盲了眼,林家的人,怎會放過她,你不妨在看看,本該伺候你左右的懷湘,她又去了哪里?我違了約定,你該恨我厭我甚至報復我,而不是將她置于險地…暮衣,我是變了,我變了心,可你也變了”
林暮衣驚懼的顫了顫身子,她不是沒想過林家對徐守彤的仇視,也早發現了懷湘不在院內,可這是她此生唯一一次生出惡意,而這惡意也不過是‘聽天由命’罷了,可這‘聽天由命’此時被人點破,她方才清醒,自己的的確確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