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彤在醒來時,似在處山澗河畔的屋子,山風不時灌入屋內,吹動床幔,也吹散她昏昏沉沉的睡意。
她抬手摸著眼睛上的厚布,嗅著鼻息之間縈繞的藥香,在聽了耳畔的蟲鳴鳥叫,心下寬慰,自己沒死,也沒被抓回商府。
“喲,醒啦?”商澈推門而入,入眼便是裹滿白布的傷殘人士,正撐著窗框在往外看。
“瞎都瞎了,還看啊?”商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見她沒什么反應,便又取來外衣給她披上,在將她按回桌前,把藥碗放到了她手邊。
“這藥真苦”徐守彤將碗傾斜得厲害,連碗底那層藥渣也喝了進去。
“本王這兒,有兩個消息,一個好的,一個不怎么好的,你想先聽哪一個?”
“不好的”
“商梧派人去了錢塘,想來你那情郎的尸骨當是被遷移了,此舉怕是為了引你出去”
“尸骨而已,有林暮衣這層關系,他總不至于將阿越挫骨揚灰,不算壞消息”
“哈哈哈哈,好!”商澈一拍手,夸贊道“不愧是商梧身旁的利刃,是有幾分他的薄情冷面,這好消息…是你的眼睛可治”
徐守彤循聲側目,不可置信道“六王爺可別唬我”
“唬你做什么?你那眼睛本就可醫,是別人不想給你醫,才說你沒治了,也幸好,你裝作武功全廢的樣子,否則…這九弟倒是聰明,知道留不住你,但可以留住一個廢人”
“六王爺,幫了這么大一個忙,可有需求之物在我身上?”
“放心吧,你沒什么可給我圖的,本王做這些多余之事是為了報恩,但不僅是你的恩”說罷他走至外間,從書案上拿起短刀放回了徐守彤懷里,“這是滿丁尋來的,我卻是見過這刀,少有的好刀,那個黑衣人…是你?”
“是我,那起案子是我一人所為,為的是翠香樓的姑娘,香弦”
“你承認得倒痛快,也不怕本王趁你不便殺了你”
徐守彤細細摸著刀身刀鞘,不以為意道“我是報仇,是那些人欠我的,且…六王爺若想要動手,我哪還有醒來的機會”
“呵,本王不看重那些人,自然不跟你愛計較,可你也真夠狠的,什么仇怨讓你下得去那種手”
“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且說說我這眼睛能恢復成什么樣?”
“恢復如初,這地方隱秘,不會有人來這兒,只是本王要謀劃著造反,分不出身來照顧你,你以后的衣食住行,住這兒的何姑會全權包攬,何姑脾氣不好,你可別沖撞了她”
“造反?”
“是,我看那龍椅上的人不好,沒我好,所以我要去將那椅子搶來自己坐”
“若我告訴王爺,你此去必死無疑,你也要去嗎?”
商澈向屋外看去,看著那云山霧罩之景,淡然道,“去,自然要去”
“造反可是誅連的禍,若我沒記錯,六王爺有妻有子,你這是,連她們也不顧了?”
“她們選錯了人,投錯了胎,況且,你以為我只要安分便能保命嗎?”
徐守彤聽著他這話,有些木然,他眼下就像是個走劇情的npc,而自己則是個普通玩家,就算拼了命想要去糾正劇情,卻依舊干不過強大的系統。
“王爺走得是條不歸路,去前,有什么心愿就趕緊了了吧”
“你倒是不能盼我點好”
“王爺此去…必死無疑,你還不如將妻兒都藏起來,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你就別操心我的事了,說說你自己吧,眼睛好了以后準備去哪兒?”
“得先去趟益州,隨便…四海為家,除了長安,哪兒都行”
“倒是心胸寬廣,一點兒也不是那睚眥必報的商肆了”
徐守彤淡淡的嗯了一聲,摸索著踏出了門,這木屋應當是建在河邊,因而水流之聲繞耳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