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馬上就進望福門了，奴婢只能送到這里了。奴婢就在這里等您回來。”我拍了拍藍鵲的手，“此番甄選，我定是落選。今日這般打扮我就不信能入太子的眼。”藍鵲點點頭目送著我進了望福門。“弋陽侯之女柳令婉，年十七。”在我進入望福門的瞬間就能感受到周圍目光的注視，我抬著頭看著周圍待選的各府小姐，雖然每個人的樣貌都隱藏在帷帽之下，但我能聞到各種胭脂香粉夾雜的味道讓人胸口泛起惡心。
“弋陽侯的女兒？就是那個剛剛從閔州回來的任職禮部尚書的女兒？”因著梁惠妃與我的親緣關系入宮參選的各府家人子對我都是退避三舍，唯恐哪句話說錯了得罪了我。我心中暗笑沒有說話，直了直腰身目光看著遙遙無際的宮宇樓閣，蘭臺殿已經收拾的煥然一新，因著是為太子選妃，皇帝與惠妃也要來蘭臺殿，宮中的內監宮女極為上心害怕被揪住了錯處或是侍奉不周得了罪責。“不過是個二等侯爺的女兒，有什么的？真以為自己身份有多貴重？”我微微皺眉，說話的人聲音尖銳刺耳，黃鶯一般的嗓音卻因著尖銳刺耳讓人聽的很是不舒服，我看著那個一身鵝黃長裙的女子因著帶了帷帽看不清楚面容，但聽她說話的語氣想必也是朝中權貴之女。“惠妃娘娘到，太子到。”我不欲與她們爭辯糾纏閃身站到兩列家人子的最末尾，跟隨著眾人跪在蘭臺殿外高呼：“拜見惠妃娘娘，太子殿下。”這是我第二次看到我的姨母，惠妃梁景琋，歲月對她無疑是恩寵有加絲毫看不出她如今已是年過四十的婦人，我透過帷帽看著她和太子坐在高臺之上俯視殿下眾人，眼中帶著高位者才有的冰冷和高傲。“都起來吧。”惠妃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之感。
“陛下前朝政務繁忙，甄選之事便由本宮與太子擇定。陛下的意思是在擇定太子妃的同時為太子充裕東宮，加選良娣二人，良媛二人。”惠妃的話讓在場的一些家人子心生希望殿下出現了輕微的雜聲但很快就歸于了平靜。“好了，開始吧，太子，你也好好看看你未來的太子妃是什么樣的。”楚凌連忙起身行禮，“是，兒臣明白。”殿下眾家人子摘下了帷帽交給了身邊服侍的宮女手中，第一項是要求眾家人子書寫《詩經》中的《小雅.采薇》，我隱約聽見有些家人子的長嘆，剛看到測題時我心中也是不解，本以為會是默書《女則》《女訓》等，但我看了這題目便明白這題一定是太子親出，我不禁露出了笑意，罷了罷了，反正也不是真心入宮參加甄選，何必如此較真。提筆寫畢見墨跡已干便放下筆看著外面的日晷才驚覺只過了一個時辰，長舒了一口氣看看周圍的家人子都是認真細致只有自己勉勉強強毫不用心，無奈的扶額笑了笑。
“我看剛才那位惠妃娘娘的外甥女也不是像傳聞中那么才貌雙全，真真是給惠妃娘娘丟了臉面。”“是啊，剛才我從她身邊經過時看了看她的字，也不過爾爾，果真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我聽著她們說話刻薄難聽也不欲與其計較，自是訓了安靜角落喝茶休息。待到第二輪時考驗眾家人子的棋藝，我不禁露出笑意，琴棋書畫四樣，我精通的只有琴藝，其他的尤其時棋藝根本就是爛泥扶不上墻，對方輕而易舉的就贏了我。我也不放在心上一笑置之讓對面的家人子露出了疑惑的目光，我只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我認輸了，此棋局到此結束吧。”我慵懶的一笑將手中的一枚黑子扔進了棋盒，“你贏了。”說罷托著下巴閉上雙眼假寐，對面的女子見我如此也不再說話，眼神也向四周打量著其他人的棋局。
琴棋書畫已經考了棋書，惠妃身邊的女官讓我們選各自擅長的樂器好生準備著，因著當今太子喜好琴藝早早傳下話來要親臨蘭臺殿考核眾位家人子的琴藝。我想著雖然我無心甄選之事但畢竟我代表的是家族，不能給惠妃、大司空府和弋陽侯府失了顏面，這考核琴藝我必須全力以赴。咬咬牙選了樂器庫中的一張七弦琴示意宮女捧出去，“如此，便開始吧。”楚凌的面孔我并未看清，但因他不是我心中認定的良人，也并沒有放在心上。“尚書令李郜次女李清漪出列演奏。”李清漪？可是壽安長公主的女兒，眼角余光掃到那抹鵝黃色的裙角想起剛才那位出言譏諷我的家人子心中便有了計較，竟然是她。“臣女李清漪拜見太子殿下。”“起來吧。”我聽得那聲音一片清冷但卻帶著成熟穩重，“開始吧。”我聽那李清漪的箜篌彈奏的甚是不錯，前幾科的甄選校考都是拔得頭籌，這太子妃的位置多半是她的，無論是因為她的才學，還是因為她的母親壽安長公主是永寧王的胞妹。正細細回味著她的曲子卻聽見我的名字已經報出，“弋陽侯之女柳令婉出列演奏。”我回過神抱著琴走上前去。
“臣女柳令婉拜見太子殿下，殿下萬安。”我低眉順目像是不敢抬頭，“柳令婉？弋陽侯柳善的女兒？”“是。”“抬起頭來。”我微微抬頭眼睛卻始終盯著地上不敢逾越規矩，楚凌嗯了一聲示意我可以開始。我跪坐在地將琴放在琴幾上試了試音后凝神片刻后彈起了以前在大司空府常和寧秋一同彈奏的《鳳求凰》，算是應了今日蘭臺殿的景致。如今，鳳與凰咫尺天涯各尋良配，雖有情意但終究是情深緣淺。心中想著無盡悲涼琴音也不覺的染上了淡淡的愁情。楚凌看著這位不曾謀面的表妹又想起那日去看盛德準備回宮時聽見的琴聲，想起那日舅父所說的人正是她心中不禁涌上淡淡的暖意，人與琴音果真相配。一曲終了讓在場之人都低眉無語，沉默良久。
“臣女告退。”我起身抱著琴向楚凌行禮告退時才驚醒眾人，我面上含笑胸中卻情緒翻滾難以抑制。“嗯，繼續。”待我回到隊列中我明顯感受到了李清漪周身散發出的壓抑氣息，她真真是太多心了，我這只有琴藝還算是勉強出眾，其他的都不過是中下之流提不上臺面。罷了，她若胡亂想著我又能說些什么，由著她去罷了。待到眾人都演奏完畢太子命內監帶領一眾家人子入偏殿休息，準備最后一輪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