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這家伙是不是真要加入我們?“兩人走出體育館的時候,厲想問道。
“差不多吧。”董風說。
“差不多是多少?”
“沒有意外的話,這個人基本是定了。”董風說:“我肯定了他的價值,鋼臂人沒有肯定,這一點就足以讓他選擇。”
厲想點頭,說:“那這么一來,要是再算你,我們現在就有三個MGL水準的人了?”
董風“嗯”了一聲,厲想問:“你說的那個沙明昂,怎么樣?”
“情況不明朗,把他送進全明星,也只能是在短期內避免野狼挖走他,但這次之后,所有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了。”董風嘆了口氣:“能不能得到這家伙,還得看運氣。”
“不過,球隊就算解決了所有問題,想組成也要等賽季結束。”厲想說:“在這期間還有好幾個月,萬一出岔子怎么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董風說:“現在就算知道會出什么問題,我們也沒有解決的辦法。”
“嗯。”厲想也只好點頭,兩人一起走到路邊,董風說:“你回去吧,我要到機場。”
“機場?”厲想愣了:“你又要跑哪去?”
“M市,西景球館。”董風說:“靜空隊試訓。”
“哦,對啊。”厲想猛然想起來,董風幾天前在群里說了一天短合同的事情,沒想到真的有球隊找上他了。
“幫靜空拿技巧賽冠軍?”厲想問:“為什么啊?”
董風搖搖頭:“別問了,看我虐他們就好。”說罷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我靠,你要虐誰啊?”厲想登時就無語了:“我聽說這次比賽一大批超巨都報名了,你又不能跑得太快,只能從環節的精準度上去搶時間,那林天歌南皇星可都不是善茬。能贏嗎?我看半決賽對你都是個坎。”
“大不了爆發一回,不會死的。”董風上了出租:“想想拜拜。”
“靠,爆發屁啊。”厲想追著車喊:“你悠著點!你死了我的合同怎么辦!”
夜色越來越深了,出租車開到一半,董風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董風接電話:“哦,張妹子,有事嗎?”
張曉初居然打來了電話,這樣董風大大意外了一把。
“那個,我有個東西要給你。”張曉初有點支吾地說:“你在哪兒呢?”
“啊,什么東西啊?”董風四下看了一下:“我剛從體育館出來,現在去機場。”
“去機場,干嘛啊?”
“這個......去M市有點事。”
“能不能街角咖啡停一下,就五分鐘。”張曉初說。
“哦......好吧。師傅,街角咖啡停一下!”董風一看機票上的時間還很充足,就說。
出租車停在了街角咖啡,這是B市一家很有名氣的老牌咖啡店,氣氛優雅,滿滿當當的坐了好些情侶。董風往里轉了幾下,就看張曉初在一個座位上招著手。
“嗨!”董風在張曉初對面坐下,她一個人在這,面前只擺了兩杯飲料。
“嗨。”張曉初說,但神情明顯的不太自然:“喝吧,給你點的。”
“哦,謝謝啊。”董風拿過玻璃杯喝了一口:“有事嗎?”
張曉初躊躇了好一會,說:“你的病最近怎么樣了?”
“哦,還是那樣啊。”董風說:“不亂動,暫時沒事的。”
“吃什么藥嗎?”
“這個,膠囊......”董風掏出一個藥瓶:“這叫什么膠囊?字太雜了我都不會念。”
張曉初被逗得樂了一下,拿過董風的藥看了看,頓時皺眉:“這藥不行的,怎么能吃這個呢?”
“啊,不好嗎?”董風一愣:“那醫院醫生告訴我吃這個的。”
“除了籃球,你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啊?”張曉初皺眉:“最起碼要學會照顧自己啊。”
“啊,照顧自己啊。”董風說:“我一直照顧的還挺好的。”
張曉初眼睛盯著董風,咬了咬嘴唇,從包里拿出了一盒藥:“那以后......你就吃這個吧。”
“啊?”董風接過藥盒看了看:“這是什么?什么氨什么劑......靠,英文是怎么回事?”
“齊然的一個叔叔也有心臟病,這是他在美國高級醫療機構時用的特效藥。”張曉初說:“吃這個吧,也許情況會有改善的。”
“哦,是嗎?”董風驚喜,伸手就去拆藥盒:“那我先來兩粒,看看甜不。”
“哎你別!”張曉初嚇壞了,連忙伸手去攔。結果董風卻猛地一收手:“哈哈,嚇你一下。”
“不能浪費的,我也弄不到太多。”張曉初皺眉:“這盒吃沒了,就不一定有下一盒了。”
“嗯,謝謝你。”董風說著把藥盒非常小心地收了起來:“行了,還有事情嗎?”
張曉初閉著眼睛在那想詞,想了足能有半分鐘,董風站起來:“沒事我走啦,趕飛機。”
“董風。”張曉初突然叫道。
“嗯?”董風回頭:“什么事?”
“我想跟你說,以后的籃球訓練......”張曉初慢慢站了起來:“我可能不會再參加了。”
董風愣了,這次他是真的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只聽他說:“為什么?”
“因為......”張曉初不想說是因為齊然的要求:“我有點事情,很忙的事情,最近一段時間都忙不開了。”
董風又坐到椅子上,拄著下巴想了好一會,張曉初就站在那里,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我真的學到了很多。”張曉初說:“我真的謝謝你,其實,我挺想打籃球的......“
“很想嗎?”董風突然抬頭問道。
啊?張曉初愣住了,又回想了一遍自己說過的話,我挺想打籃球的......不對啊,自己怎么會說出這句話,預備的臺詞里沒有這句啊。
籃球對于張曉初,就好像生命里一個非常耀眼的過客。第一次見到董風之前,她對籃球無感,總是去球場只是因為習慣了跟在齊然身后。但在遇到董風后,一切都變了,她發現籃球對自己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訓練的時候,籃球那砰咚作響的擊地聲,還有籃球飛入網中時那清爽的聲音,漸漸地占據了她一部分的靈魂。而觸動最大的,就是董風站在她面前,對她說出的那些話。
“從前有個朋友,也覺得我打球的節奏特別不好。”
“你不會別人的,但他們也永遠不會你的。”
“完全意料之外的投籃還可能被封蓋嗎?投!”
張曉初發現,自己真的慢慢把自己代入了那個幻想中的角色,在夜里,她常常會夢見一個場景——自己戴著一條簡潔的頭帶,穿著球衫,像董風口中那個英姿煞爽的節奏者一樣。在場上游走穿梭,用自己獨創的空穿燕射入一記記投籃,那姿勢是那么的飄逸優美。而每當這個時候,董風都會站在她的身邊,大聲地拍掌叫好。
自己是不是已經瘋了?
對籃球那種突如其來,無法抗拒的熱愛,讓張曉初陷入了糾結之中。當齊然找到她,希望她放棄籃球的時候,她反而感覺到了一種解脫。因為這讓她有了一個擺脫的借口:打什么球,應該多陪陪齊然啊。
結果,在這個放棄的當口,這個最后的關頭。一句逆反主題的話居然又蹦出來了。
“我挺想打籃球的。”
這句話是語氣助詞行不行啊?張曉初突然有種期盼,語言學應該規定這一句是語氣助詞,沒有現實語義的啊!
“對不起,對不起......“
徹底混亂的張曉初,只好不斷重復著這三個字。
結果董風聽了,卻并沒說什么,只是朝她把手一伸:“你可以走,拿錢。”
“啊?”張曉初傻了:“拿錢,什么錢?”
“這段時間的學費。”董風說:“我說過,打不贏厲想,全都要交錢。”
“啊......”張曉初說不出話了:“可是,連我也要算嗎?”
“當然。”董風平靜地說:“因為你有天分。我一直在認真的教你。”
“你有天分,我一直在認真的教你。”
“我......”張曉初混亂地搖著頭,這句話的殺傷太大了,她此刻感到胸口那地方卡著什么東西。無法傾吐,也無法下咽,讓她十分難受。
董風看著她好一會,接著突然嘆了口氣,說:“算了,再說吧。”
一股酸辣沖上了張曉初的鼻子,她突然感覺有點想哭。董風盯著桌上的飲料,說:“好,那我先走了。”
“你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的。”張曉初十分艱難地說。
董風簡單地說:“謝謝。”說完轉身走向了門口。
張曉初跌坐在椅子上,她抬起頭,看著董風的身影穿過街道,一點點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