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蹬蹬噔跑來找她的時候,就看見譚明明放空地站在走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師妹,趕緊的,肥坤把隊長給打了!”
譚明明一聽立馬回了神,“什么?肥坤把杜追打了?”
今天有人在城南鬧事打架,隊里的人差不多都出去了。杜追和小王留下來審肥坤,誰知道剛坐下來,肥坤就用銬著的手套住了杜追,小王拉了幾下沒拉動,眼見隊長開始呼吸困難,趕緊跑去叫譚明明。
譚明明到的時候,杜追被箍得臉上都紫了,她沖上去就是快準狠的幾拳,捏住腋下用了一轉,只聽“咔噠”一聲,肥坤的一個胳膊脫了臼。等杜追一解脫,立馬又是一個過肩摔,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剛才還滿血的胖子一下子失去了戰斗力。
“隊長,你怎么樣?”
她趕緊回身去拉跌倒在地的杜追,卻不防身后的肥坤搖搖晃晃站起來就撞了過來。
只聽小王高呼一聲“明明小心!”,然后就是“嘭”地一聲,譚明明被狠狠地撞到了墻上,手臂磕在棱角處,擦破了一大塊皮,血一下子涌了出來,疼得她眼前一陣暈眩。
得到解脫的杜追和邊上的小王一下子就怒了,沖著肥坤就是一頓海揍。
“去你大爺的,被抓了還這么橫!”
“帶手銬還這么橫!”
“老子捶扁你!”
肥坤是個癮君子,剛才不過是癮上來了失去理智,所以蠻力攻擊了人,此時經過三個人的一頓教訓,哪里還有什么力氣。
杜追把他逮住摁在桌子上,“你個孫子,打不過我師妹的男朋友就算了,連個小姑娘都打不過,還特么西城一條龍,老子看你是條蟲!”
肥坤被摁住了腦袋沒法動彈,只用力轉過眼珠子看了眼譚明明,然后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
杜追一掌拍上去,“笑什么笑!”
譚明明也顧不得陰氣森森的肥坤,直捂著胳膊冒冷汗。
小王一看她不對勁,立刻招呼了文印室的小姑娘送譚明明去醫院。譚明明不想麻煩,況且自己家還有位退休的老醫生,于是又讓小姑娘把自己送回了家。
一回家,譚媽媽就氣炸了,先是給杜追打了個電話臭罵了一頓,然后又給在外地的兒子哭訴了一通,接著又給譚教授打電話嚇唬一通說女兒受了重傷,最后才想起來拿醫藥箱給譚明明包扎止血。
譚明明問她,“媽,你為什么不給我先處理傷口?”
譚媽媽白了她一眼,“死不了!”
譚明明閉上了嘴,心想更年期果然很可怕。然后一看到剪子酒精紗布,她又干嚎道,“媽,你輕點!”
“知道疼為什么還做這么危險的事情!”
她又趕緊閉上了嘴。
譚媽媽嘴上說的狠,但是給她處理傷口的時候還是很小心的。她看著自己寶貝女兒原本嫩白的手臂上這鮮紅的一大塊,忍不住就紅了眼圈。
譚明明心里抱歉,但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于是一咬牙,道,“媽我不疼的,你下手重點沒事,我皮厚,破了一層還有一層,真的!”
譚媽媽被她無賴的樣子弄得笑了出來,但是眼淚卻啪嗒啪嗒往下掉。
“媽……”譚明明的心,一下子就亂了。
給她綁好傷口,譚媽媽放下手里的剪子,像小時候一樣摸摸女兒的頭發,說,“明明,媽媽理解你的理想和報復,也為你感到驕傲,但是你能不能為了媽媽著想,好好保護自己?”
“媽,對不起……”譚明明心里又酸又暖,僵直著胳膊要去抱譚媽媽。
正巧這時,候譚教授火急火燎地帶著小跟班霍云停趕回來,一進門看見自家寶貝閨女還能吊著胳膊動彈,一顆吊在嗓子眼的心終于落了下去。
譚媽媽一見譚教授回來了,推開譚明明,忽然哭得更傷心了。譚教授扔了手里的公文包就去抱自己老婆。
坐在邊上的譚明明忽然不知所措。
“爸,我真的沒對你老婆做什么?!?/p>
譚教授沖她揮揮手,“你先回房去,我來安慰你媽媽,她估計是嚇到了。”
譚明明莫名其妙地就被趕回了房里,其實她很想問,二老,最近你們跳舞跳得很和諧嗎?為什么她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道?
郁悶地把自己關在房里,外面自己的母親哼哼唧唧地和自己的老公掰扯女兒的一百八十宗罪。
譚明明看著手機上剛才杜追給她發的短信,叮囑她在家休息幾天。她嘆了口氣,回了句讓自己都淚目的話。
“我不需要休息,人民群眾需要我?!?/p>
仰起頭又嘆了口氣,譚家之大,竟無她的容身之處。
這時房門被咚咚咚敲響,譚明明喊了句“進來”。
“還疼嗎?”霍云停搬了個小凳子在她跟前坐下,“要不你伸手,讓我看看?”
“你……剪了頭發?”
他把一頭的長發剪了,修了個干凈利落的短發,發型師可能覺得這張臉比較妖氣,于是原本要剃板寸的剪子停了停,于是他中間的頭發略略比邊鬢的長些,但是又不是特別長,剛好夠打個啫喱做些造型的程度。
“挺好看的,很清爽?!?/p>
霍云停捏著她的胳膊,沒接她的話,但是譚明明看到了他嘴角的笑意。
她又問,“你可以,剪頭發嗎?”
霍云停幫她按了按穴位,然后放下她的手說,“為什么不可以?這樣我也比較像你們這兒的人不是嗎?萬一回不去,總要提前適應?!?/p>
譚明明聽著,覺得這個人的接受能力真強。
“還疼嗎?”他又問。
活動了一下筋骨,果然比之前好了許多,譚明明于是笑著搖了搖頭,“好多了?!?/p>
霍云??粗壴谒觳采系囊淮髩K紗布,里面還有隱隱約約的血色。若是換了一般的閨女子,這樣的傷定要哭上好幾天,可眼前這位倒鎮定。
“為什么要當捕快?”
很多人問過譚明明這個問題,但是她實在不知道怎么回到,因為除暴安良不是一個愿望,是一種使命和本能,至于說為什么,為什么呢……
“當捕快不好嗎?”她反問。
霍云停的意思本來就不在好與不好上,只不過有些好奇,也有些敬佩,于是道,“挺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