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明明的心,一下子就酸澀起來,多日來的煩悶仿佛找到了一個突破口,滿腔的委屈終于推上眼眶,化成晶瑩。
“哭什么,傻瓜。”霍云停用指腹輕輕替她擦著眼淚。
“你不是不理我了嗎?為什么還要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是不是說完了,你又要消失不見了,又要不睬我了?”
大爆炸那天,譚明明真的擔心的要死,醒來后看到霍云停安然無恙的站在她眼前時那種欣喜的感覺是她長這么大都不曾體會過的,雖然當時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后來慢慢地她就想明白了。
她,大概是喜歡他的。
明白了自己的感覺,還未來得及去想怎么應對,那個人就不見了,成天躲著她,好像她是瘟疫一樣,讓她不知所措,又委屈難過。
她明白他為什么躲著自己,或許是他看出了自己的感情,又或許是哥哥和他說了什么,總之她明白,他是早晚都要回到大夏的人,她與他是不會有結果的,可能他也明白,所以躲著她。
漸漸的,她也控制自己不去找他,不去想他了。
霍云停看著她逐漸冷下去的表情,猜到了她的想法,心中也有一絲難以抹滅的無奈,但還是抱住她道,“我以為我可以控制住對你的思念,我嘗試了好些天,但是失敗了。”
譚明明任由他抱著,愁思滿肚,“這該,怎么辦?”
是啊,該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
良久的良久,只聽他道,“我留下來。”
什么江山,什么仇恨,他通通不要了,大夏的江山本來也不是他的,他又何必回去。
譚明明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的眼睛,“真的?”
他有他的抱負,有他的理想,有他在大夏的一切,真的可以說割斷就割斷嗎?況且,時空交錯這種事情,也是他說不回去就可以不用回去的嗎?
霍云停見她依舊憂心忡忡的樣子,用力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難道你希望是假的?”
譚明明笑了,管他真的假的,只要我愛你是真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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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放了顧嶺的鴿子,所以譚明明給顧嶺打了電話,誰知對方氣憤的點竟然跨了頻道,重點全在霍云停身上,譚明明被逼問了整整十多分鐘才掛了電話,但是電話那頭還不罷休,表示等她上班以后還要與她好好詳談。
被趕到副駕駛座上的霍云停見她一副為難的樣子,打趣她道,“不就是有了我這個能文能武的男朋友么?有什么為難說不出口的?莫不是你覺得自己配不上我,怕被同事嘲笑?”
譚明明簡單地回了兩個字,“呵呵!”
黎城是有名的古都,入秋以后是旅游的旺季,城西那片古城雖然熱鬧,但是商業化了些,人也多,一到晚上更是人頭攢動。
譚明明一直開車,穿過挨著城西的一座山,然后就到了和城里完全兩幅模樣的地方,古街老巷,恬靜優雅。
譚明明下車后,指著青山綠水間的詩意老街問霍云停,“如何,是不是有你們那里的幾分影子?”
此刻正值黃昏夜幕交替時,秋日里落日的余暉披在這山坳里的茶樹園上,襯得金光閃閃的,偏這小古鎮上青瓦白墻,炊煙裊裊,與這金燦燦的落下相映成趣,如詩如畫。
“美極了。”霍云停拉起身旁人的手,“你帶我來這里,是因為它安靜,還是因為它人少?”
譚明明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義正言辭地說,“因為它既安靜,又人少。”
霍云停眼里笑意愈發濃,伸手就要去捉她,卻不防她身子一蹲躲了過去,然后笑著跑到他前面向他招手,“這街上有家很不錯的火鍋店,我喜歡的不得了。”
這里除了一半的原住民,還有一半是來自各地的租戶,他們大多是畫家,詩人,作家,當然也有來這里小住的有錢人,所以這老街雖然不大,但是五臟俱全,什么店都有。即便比不上城內的店花樣多,但是吃飯喝茶的地方真不少。
火鍋是譚明明最愛的美食之一,這家店是她上學的時候逃課溜出來玩無意間發現的,店面不大,但是味道實在是不錯,這地方又雅致,所以來這里吃的時候總有種別樣的感受。
但是火鍋這東西,霍云停卻是第一次看見,他看著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往里扔,譚明明還吃的津津有味,實在有些不解,這大雜燴怎么也能成了美食?譚明明見他不動筷子,于是很殷勤地給他夾菜,但霍云停嘗了幾口就放筷子了。
后來,一頓飯下來,他負責涮肉,譚明明負責吃肉,本來兩人的份全叫她一人吃了。
譚明明原本吃的開心,但是見他太子的窮講究脾氣又上來了,忍不住邊吃邊埋怨,甚至威脅以后要天天吃火鍋,餓死丫的!
霍云停聞言反倒很是開心,表示反正他有錢,她愛怎么吃都行。
店鋪的老板是個中年胖男人,頭發有些白,眉開眼笑得長得十分討喜,無意間經過他們桌,聽到譚明明的埋怨,不禁看了她一眼,玩笑說,“小丫頭這命好著呢,以后怕是山珍海味都吃不完,還真能吃一輩子火鍋?”
聽他這么說,譚明明來了興致,“老板還會看相?”
老板見她愿意聽,拉了把椅子坐下來,“不是我吹,這黎城就沒有我看不準的事,看不準的人!”
說罷,上下打量了下譚明明,賊兮兮地問,“最近姑娘紅鸞星動,我可有說錯啊?”
霍云停坐在一旁,看著深信不疑地譚明明,心里鄙視她連這種江湖道士的話都信,剛才兩個人是牽著手進來的,紅鸞星動還用說么?
譚明明到底也不笨,問老板,“我們倆一看就是那種關系,你這么說當然沒錯。”
老板搖手,“非也非也,在一起的人,心未必在一起,你看這大街上,貌合神離的人數不勝數,這我還能看錯咯?再說了,丫頭這紅鸞星雖然早有異動,但是前幾日卻并不亮,直到今日才大放異彩,可是?”
這倒真的八九不離十了,霍云停看了他一眼,猜的還挺像那么回事兒。
譚明明好奇起來,又問他,“那你剛才說我命好又是怎么一回事兒?”
老板見她聽得認真,便說的愈發起勁兒,“我這么跟你說吧,我是個開火鍋店的,看相算命的本事是祖傳的,但是我們不靠這個營生,個人又個命,沒有誰有資格泄露太多天機,所以我平時不大說這些,但是今日我看你實在特別,便破個例和你說幾句。”
譚明明一聽這口氣,趕緊道,“收錢不?”
老板白了她一眼,“俗氣!白瞎了你這鳳后的命!”
“鳳后?是什么?”
“就是皇后!國母!”老板仔細端詳著她的臉,肯定地點點頭,“你這命,的確是鳳后命,此生必得有一番大作為!只是……”
“只是什么?”
老板掐指算了算,道,“只是你這命雖然富貴,但是并不平順,與國運天下大有關聯,甚至有些帝王命格,你未來的夫君定是位開疆擴土,一統天下的大人物!可如今是太平盛世,早過了皇權封建的年代,你這命格我倒有些看不懂了。”
譚明明被他說得心里惶惶的,忍不住去看霍云停,心想這人不會是想在這里復辟封建專制吧?這可是歷史的倒退,她會成為千古罪人的!
老板見她盯著自己的男伴,便也順著看了一眼,這一看,生生把他唬住了。
“這,這位兄弟,怕不是這兒的人吧!”
霍云停聞聽他說了這許多,倒也覺得有些意思,便問,“哦?那我是哪里的人?”
老板掐指算了算又算,就是看不透,因而直犯嘀咕,“奇怪了,怎么會有我看不透的人,奇怪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看不透說明你技藝不精,這有何奇怪。”
可那老板依然皺著眉掐指算著,口中念念有詞,“你不是這里的人,不屬于這里,你不會留太久的,奇怪了,你是哪里的人……”
霍云停知道他再說下去便會更加不著邊際,于是打斷了他,付了錢便帶著譚明明起身離開。
誰知兩人剛出了店,那老板還追出來,對著他道,“兄弟,異客不久留,勿要留情才好,否則于誰都不好。”
霍云停聽罷,拖著譚明明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老板看著兩人的背影,輕搖了下頭,“我已善意提點,只怕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