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景元在三王府等了幾盞茶的功夫,見霍云揚一直不回來,實在無耐心再等下去,正要離開,卻見他帶著一個俏生生的姑娘悠悠地回來了。
霍云揚亦是沒想到她會來,兩人這般碰上,都有些意料之外,稍稍沉默過后是凌景元先開的口。
“王爺原來是密會佳人去了,怪不得許久都不見人影。”
霍云揚自那次賜婚以后便不大愛與她說話。從前大哥在的時候,他同這位大小姐也是有些交情的,畢在是宮中一起長大,且大哥又十分喜歡她,因此他從小便當她是自家姐姐般相待,感情也算親厚。
但是后來出了賜婚的事,雖說此事是母妃主導,并不是她凌景元的錯,但是他總有些埋怨她,出了那樣的事情也不出來爭辯一二,甚至不理睬大哥,在挫折面前毫不抵抗,且將往日的情誼甩得這般干凈,讓他有些瞧不起這樣的女子。
后來,秋獵的時候大哥不小心墜崖,她竟頭都未露一下,叫他真真寒了心。
說到底,對大哥的死,他終究也有些自責。大哥是什么樣的功夫他還能不知道么,怎么會無端端的墜崖,定是因為賜婚的事情傷心過了頭,這才不小心走了神丟了性命!
可是當時,他見賜婚的旨意還并未昭告天下,因此想著等秋獵結束便請求退婚,不想在秋獵間多生事端,壞了父皇的興致,且他也相信大哥與她的感情,相信大哥會信他這個弟弟的為人,哪知這一拖,便拖掉了大哥的性命!
事到如今,不管是誰的錯,他都不能再像從前一般對待凌景元了。
“你怎么來了?”
霍云揚的語調有些疏離,進屋后也不叫她坐,而是喊了人過來給自己倒一壺熱茶。
這冰天雪地的,在外面走這一遭實在是冷的不行,譚明明一聽有熱茶,便也跟著進去不客氣地討了一杯,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又道,“不要茶葉,只要熱茶,若有熱的牛乳茶便更好了,麻煩了,謝謝。”
這斟茶的丫頭看著這位不等王爺說話就大喇喇坐下的女子,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于是望了自家王爺一眼等示意,卻見霍云揚點點頭,且叮囑道,“替這位姑娘熱些牛乳茶,并端些點心來吧。”
譚明明也不與他客氣,如今兩個多月的身孕,還未見孕吐反應,但是時常餓著,她這一路走來又冷又餓,早就有些受不住了,如今有東西吃是最好不過。
霍云揚只以為她是餓了,也沒多想,況且他此刻的心思都在一側的凌景元身上。
凌景元瞧著這兩個人,本以為霍云揚見她在這里會讓這個女人退下,誰知他非但沒有,反而還要給她備吃食過來。見此,她的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是臉上依舊十分平靜,說出來的話也算客氣。
“云揚,為著那件事情,你是不是要惱了我一輩子?”
霍云揚坐著看立在他前面不遠處的凌景元,道,“凌姑娘,你是將軍府的大小姐,我是大夏的二皇子,男女有別,并無相交的情分,我何故要惱了你?且,云揚二字實不敢當,姑娘還是叫我三爺吧。”
聞聽是凌家大小姐,譚明明立馬抬頭看了一眼,這便是霍云停的那個青梅竹馬么?她先前還在好奇是個怎么樣的女子,沒想到今日便見到了,的確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呢!
凌景元見他將關系撇得干凈,心里有些難受,眼眶微微地紅了起來。
“小時候宮里孩子少,你們兄弟兩個便喜歡與我一道玩,每次被姑姑發現了,少不得要將我斥責一番,我不懂,便問為什么,姑姑告訴我,你們是佟貴妃的兒子,佟貴妃將我凌家視作死敵,我若常與你們玩耍,萬一你們磕著碰著,便會招致殺身之禍。”
霍云揚沒想到她會這般說,道,“陳年舊事你提它做什么?況且我們兄弟從未因為上一代的恩怨虧待過你,你自己心中該明白!”
一旁的譚明明聞言卻抬頭看了這個女子一眼。
凌景元苦笑著問霍云揚,“是,我自是明白,可是你又明不明白,貴妃娘娘當日下那樣的旨意,我即便去求了,也不會有什么結果。我喜歡的是云停,貴妃娘娘亦是知道的,可是她卻將我指給了你,這般有意而為之的事情,是我求了就能有用的嗎?且我一個女子,你叫我怎么開口去求呢!我原想著你們兄弟二人會幫我,哪知……哪知……”
這番話倒叫譚明明吃驚不小,原來霍云停的媽還干過亂點鴛鴦譜這等事?聽她的意思,這位貴妃娘娘是故意的?不會這么幼稚吧?就因為討厭自己的大兒子,所以將大兒子的女人給自己的次子?哪有這般兒戲的?
不過她瞧著這霍云揚倒是十分敬重他的大哥哥,這下她的心便松了些。不管她是被抓來干嘛的,到時候實在擺脫不了,亮一亮身份便好。
霍云揚知道凌景元說的有道理,事實也確實如此,但心里卻還是解不開這個節,執拗著道,“你既然對大哥有情,為何大哥來見你時你卻閉門不見,為何你連一句解釋都沒有?若不是你,我大哥也不會傷心過度墜了崖。”
聽到‘墜崖’二字時,凌景元的身子還是震了震,等緩了心神才道,“三王爺,我被爹爹關著,如何見他?況且我與他素日的情分,難道都是靠著我一人的解釋撐下來的嗎?”
凌景元這些話說的又急又氣,聲音也比之前大了許多。
這下,霍云揚倒是沒什么話好說的了。
見他沒了反應,她又接著道,“今日我來尋你,也不是為了與你吵架的。過幾日我便要和親西魯了,總想著咱們也算是多年的朋友了,故而才來與你告別一番的。你也別再說什么云停生死不明我便去和親這樣埋怨我的話了,我已幾次三番求過貴妃娘娘,但是和親之事已定,我已無法子可想,只得從了。”
言罷,她終是忍不住嚶嚶地哭了出來。
霍云揚雖然覺得與她有了隔閡,再難如從前那般,但是念及她到底是大哥喜愛了多年的女子,因而也不再與她爭鋒相對,聲音了軟了下來。
“放心吧,和親的事情我會替你想辦法的。”
凌景元聞言心下一喜,面上卻表現得十分驚訝,抽噎著問道,“想辦法?這種事情,還能想什么辦法?”
霍云揚望了一眼譚明明,道,“代嫁!”
正聽得出神的譚明明沒忍住,一口牛乳和著點心渣子悉數噴了出去。
代嫁?這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