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停回來的時候,譚明明正在逗兒子,看著母子倆樂融融的樣子,他的心又溫暖了一些。
“剛才那若云嫂嫂讓圖姝送了點馬奶茶過來,我喝著挺好的,給你留了點,正在火上熱著呢,你去喝一口吧。”
“不忙。”霍云停先走到爐子便散了散身上從外面帶回來的寒氣,然后才走到譚明明身邊,抱起了有些暈暈欲睡的小胖子。
說來也怪,小胖子一見到自己的爹,原本還有些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久,最終還是霍云停忍不住笑了出來,“臭小子,也不知道給你爹笑一個。”
“孩子還小,要過一段時間才會笑。”譚明明笑道。
霍云停聞言,卻皺了眉,“我的兒子,當與旁人不同才是。”
譚明明聽了,不禁張口結舌。好吧,這個男人臭屁的毛病果然很嚴重。她這邊想著,霍云停已經抱著孩子走到了她的身邊,在她身上嗅來嗅去的,陶醉道,“好香啊,什么味道?”
譚明明一掌拍過去,心道:你兒子剛剛喝完奶,能不香嗎!
見探明這般神情,霍云停已經反映過來,悶悶地笑了起來,然后抱著她道,“謝謝你,明明,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不委屈啊。”譚明明斜眼看了他一下,心想這家伙在前女友那里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忽然這么粘人。還未等她開口為,這邊已經開始老實交代起來。
“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好了,以后凌景元都會留在雅戈波,有大哥大嫂在,她……也回不了大夏了。”
聽著他的語氣,譚明明心中有些怪異,道,“你是不是有些不忍心?”
霍云停埋在她脖子處的頭搖了搖,悶悶道,“她幾次三番要害你,我對她早就沒什么不忍心了,只是……”
“只是見到她這樣的結局,你心中不是滋味吧,畢竟曾經你們也曾有段一段美好的時光,而她,也曾經鮮亮過。”譚明明接道。
霍云停倏然抬起頭,“你可怪我?”
譚明明搖頭,然后雙手摟上他的脖子,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笑,“我怪你做什么,這一切,都不是你能決定的,人心都是肉長的,看她如今這樣可是可憐,你有些難受也是正常。”
霍云停輕輕在她臉上啄了一下,卻沒說話,而是將她摟在了懷里。
小胖子在父母干巴巴的對話中已經酣然入睡,譚明明看著小胖子,感受這霍云停胸膛的溫暖,忽然問了一句,“不知道百里辰和素檀怎么樣了。”
想起那日霍云揚書信中提到的西魯的情況,霍云停嘆了口氣,道,“怕是不太好。”
譚明明沒想到他會這么說,且聽他口氣中多時無奈,于是問,“怎么不好?是百里辰的身子又出現什么問題了嗎?”
“西魯皇帝駕崩了,你可知道?”
譚明明點點頭,“我聽圖姝說過了,不是說百里辰登基了嗎,如今他和素檀總算苦盡甘來了。而且我想以百里辰的能力,控制住朝局不是難事。”
霍云停用手指刮了刮譚明明的鼻子,寵溺道,“你以為這個世界上最難得是朝局?”
譚明明一愣,忽然想起之前在西魯的時候,百里辰和素檀之間的糾葛,心中不禁一沉。
是啊,江山易得,可感情的事情,怕是不容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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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遠在西魯的皇宮中,此刻素檀正跪在冷硬的石磚上,望著御書房緊閉的大門,一臉的決然悲戚。
雖說如今天不似之前涼了,但是畢竟是夜里,這樣跪著一不小心就能跪出毛病來。素檀身旁的丫鬟看著不忍心,便不住地勸道,“娘娘,您還是起來吧,身子是自己的,您這樣和皇上置氣會傷者您自個兒的。”
此刻的素檀滿臉蒼白,膝蓋以為長時間的跪地已經紅腫麻木,但是她仿佛不自覺一般,跪了兩個多時辰了,一動不動。
“娘娘……”身旁的婢女見她如此堅決,便也慢慢不勸了。
忽然,素檀只覺得眼前一片花白,然后天旋地轉的感覺忽然襲來,她趕緊伸手撐住眼前得地面,而她面前的門,也在這時候“吱呀”一聲開了,一雙黑色錦緞的靴子出現在她的面前,站定,卻許久不說話。
素檀也并不探頭,而是淡淡地問:“皇上還是不相信臣妾嗎?”
頭頂似乎傳來淡淡的嘆息聲,然后清冷的嗓音一點點錘在素檀的心上,“不管如何,琳瑯的胎無礙就好。”
原本微微痛的心,在那一刻忽然就不痛了,素檀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邊上的婢女趕緊上來攙扶她,她靠著那婢女的手,才勉強沒有摔倒。
“看來,皇上是不愿意相信臣妾了。”素檀笑的十分燦爛,但眼中全是哀傷。可即便是這樣,他的眼中依然沒有一滴淚水,“既然如此,臣妾解釋太多也是沒用的,既然皇上認定是我推的她,既然所有人都認定我要謀害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就是吧。”
說罷,她緩緩轉身。
然而還未走出幾步,身后就傳來百里辰比剛才還冷硬幾分的聲音。
“謀害皇嗣是重罪,我已經撤了皇后的封號,今日過后,你就遷去冷宮吧。”
素檀渾身一震,眼中忽然積聚起濕潤,但是她狠狠地咬了咬唇,抬頭看了眼天,憋了許久才將口中的苦澀降下去,不至于開口就破了音。
“一切,都隨皇上的意吧。”
西魯德元692年,剛登基數月的皇帝忽然下旨廢后,天下嘩然,群臣憤起,但依然沒有阻止這位年輕帝王的決定。然而就在眾人以為他會再封有孕在身的陸丞相之女為后時,他卻并未再有動作。
兩個月后,陸琳瑯產子,這是西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子,因而備受關注,剛落地十五日便被封為太子。
譚明明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人已經在回大夏的路上,此時南方已經是鳥語花香的春天,紅袖又開始穿起了妖嬈多姿的衣服,不但童無欺日日見了她眉開眼笑,連懷里的小胖子都眼珠子滴溜溜地看她,氣的譚明明罵了幾次小色狼。
但是這些歡樂的景象,依然抹不開譚明明心中的惆悵。想到百里辰和素檀,她的心里就沒來由的難過,她不相信那個纖塵不染的人男子是那么絕情的人,她相信他有苦衷的,但是是多大的苦衷,才能讓他推開了身邊深愛的人呢?
霍云停見她愁眉不展的,便道,“怎么了,還在想百里辰的事情呢?”
譚明明點點頭,懶洋洋地道,“他們好可憐。”
“當初素檀既然為了全家的前途傷了百里辰,她就該知道有今日。”
聞言,譚明明一驚,“你也覺得是百里辰在報復她嗎?”
霍云停拍拍她的腦袋,“為夫在你的眼里難道就是這么膚淺的人嗎?”
聽他這么說,譚明明反而來勁了,拋開方才的抑郁,抓著霍云停問道,“那你倒是說說,他為何做出這絕情之事?你給我一個不膚淺的解釋。”
誰知霍云停卻道,“那誰知道,我又不是百里辰,你若想知道,那過段時間我們就去西魯一趟,那里四季如春,我也喜歡。”
“真的?可以嗎?你不用留在大夏嗎?”譚明明心下一喜。
“天下是霍云揚的,與我何干,我只管當我的閑散王爺好了。”霍云揚一邊說,一邊滿臉一副看我棒不棒,快來夸我的表情。
譚明明當然知道,他極為疼愛霍云揚,即便當了閑散王爺,也不可能全然無心政局,多少都會留意著,但是有她這句話,她的心中也是歡喜的。
于是剛才還憂郁的小女人,狠狠地撲向眼前帥氣的男人,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弄得馬車都晃了晃。
“咳咳。”童無欺幽怨地抱著小胖子,道,“哎喲喂,小胖子,你爹娘只管自己樂呵,把你扔給我了,不要你了。”
坐在前面那輛馬車里的紅袖聽見了,掀開布簾,恨恨道,“和小孩子胡咧咧什么呢,把孩子給我!”
童無欺屁顛顛地跑過去,剛一腳踏上去就被紅袖踹了下去,“孩子上來就好了,你上來干什么!”
譚明明聽著外面的動靜,悶在霍云停懷中,笑的獨自都隱隱發疼,心中卻嘆道:童無欺啊童無欺,十年風水輪流轉,現在是你被吃的死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