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迷迷糊糊被隔壁的吵架聲吵醒了。
“該死的弗朗西斯,你要是再跟他們鬼混就永遠不要回這個家。”隔壁傳來一個女人的咒罵聲。
“你給我閉嘴,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一個男人說完就摔門而出,屋里只有女人的哭泣聲。
我心說你們兩口子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嗎?干什么一大早就吵的這么厲害?
看了看表你大爺的才七點半,我只好從床上爬起來,簡單洗漱之后準備出門吃早飯。
剛到樓下我就看見一個穿著牛仔褲和白色挎欄背心的墨西哥男人正對著一輛破轎車又踢又踹,看樣子似乎很生氣。
這個墨西哥男人看上去一身的痞氣,手臂上和身上紋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紋身,他嘴里叼著煙卷不斷咒罵道“該死,該死的臭女人。”
他罵了幾句之后就坐上了轎車準備離開,卻發現怎么也打不著火,于是下車之后把汽車的引擎蓋打開,想要查看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不過他似乎對汽車方面一點也不懂,鼓弄半天也沒弄明白,于是對著他那輛破汽車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我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就走上前去問道“要幫忙嗎?”
“滾開,不要來煩我。”墨西哥男人頭也不抬的罵了我一句,我心說活該你倒霉,正當我轉身要走的時候,他卻叫住了我。
“等等,你會修車?”墨西哥男人看著我說道。
“懂一些。”我沒好氣的說道。
“抱歉,伙計,我剛才心情很糟,我向你道歉,你能幫我把它修好嗎?”墨西哥男人誠懇的看著我說道。
他看上去三十歲上下,頭發很長還留著小胡子,整個人看上去很像一位美國演員,好像叫約翰尼德普來著。
“我可以試試,但不能保證修好它。”我想了想說道。
“蒼天,太感謝了我的朋友,我叫弗朗西斯,你是新搬來的鄰居嗎?”弗朗西斯把手往自己的挎欄背心上擦了擦之后,跟我握了握手。
“我是昨晚才搬進來的,就住在你隔壁,我叫孟銀。”我笑道。
中文名字用英語很不好讀,弗朗西斯試了好幾次都讀不出來我名字最后那個銀字,最后我只好讓他喊我孟就行了。
“嗯,你的車有多久沒換機油了?”我抽出機油尺一看,機油尺上粘了一層漆黑的機油。
“有一年了吧?大概是。”弗朗西斯也忘了上次到底是什么時候換的機油。
“你看這里,你電瓶上的螺絲松了,緊一緊就好了,我建議你去換一次機油。”弗朗西斯的車是一輛90年豐田老爺車,而且平時基本上不保養,造的很狼狽,車漆都花了也沒去補過。
“轟”汽車啟動了,佛朗西斯高興極了,捶了我肩膀一下笑著說道“酷,我的朋友,你真厲害,我今天真是走運。”
“不用客氣,沒什么事我先走了。”我笑著說道。
“等一下,孟,你要去哪我載你一程?”弗朗西斯問道。
“不必了,我工作的地方離這里很近,回見。”我擺了擺手離開了。
幫弗朗西斯修完汽車已經快要八點了,我跑到附近的早餐車買了一份熱狗就去茶餐廳上班了,這期間我給媽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在美國的新地址,讓夏叔幫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把身份證戶口本還有銀行卡幫我補辦一份郵寄過了。
對于我的請求我媽沒有拒絕,說要是辦好了就給我郵寄過來,還問我需不需在寄點錢過去,我回絕了我媽的好意,告訴她在這邊很好,讓她不用擔心。
不知不覺我已經來美國一個多月了,在這一個多月里我每天兩點一線的在公寓和茶餐廳之間來回變換,生活也變的平淡無奇。每天我最期待的事情就是下班經過那條街的時候,總有一個墮落在人間的天使靠在昏暗的路燈下。
每當我經過那里的時候都會駐足停留片刻,不知不覺這些都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而她對工作的態度也很認真,不論刮風下雨,她都會站在路燈下,等待一個又一個需要安慰的男人。
這段日子讓我重新變回了普通人,平淡的生活就好像是一杯白開水,不喝會覺得口渴,喝吧還沒有什么滋味。
每天我都會提前半個小時趕到茶餐廳,跟方濤一起打掃店內衛生擺放桌椅板凳,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我和方濤成了朋友,這家伙比我大上八九歲,我們之間多少還有點代溝。
還有就是每當有流浪漢經過茶餐廳的時候,趙姨都會讓我給他們送上一份燒麥或者小籠包,從那時起我就知道,趙姨其實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只不過是嘴刁了一些而已。
一天中午,店里的客人不少,我忙的不可開交,這時候走進來三個男人,兩個人身穿警服,還有一個人穿著黑色大衣,我本以為他們是來吃午餐的,于是我熱情的迎了上去。
“警官先生們中午好,請問是用餐還是外賣?”我按照慣例手里拿著一個小本子準備記錄菜單。
“FBI,老板在嗎?”便衣警官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證件和警徽。
“在,請跟我來。”我納悶警官找趙姨什么事?帶著他們來到后廚,因為店里忙的時候趙姨都會在后廚幫忙。
“趙姨,有警官找你。”我對趙姨說道。
“知道了。”趙姨神色一沉,擦了擦手走了過來。
“我是FBI探員,你是杰瑞的母親嗎?”FBI探員又把警徽和證件亮出來給趙姨看了看問道。
“是的,請問我兒子是不是惹什么貨了?”趙姨有點焦急的問道。
“你兒子因涉嫌一起毒品案,目前警方正在通緝他,如果他聯系你了,請你立刻通知我們。”探員沉聲說道。
“什么?毒品案?”趙姨身子晃了晃險些暈倒,我在旁邊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
“如果他能自首,并且供出主謀,我可以向法官求情從輕處理,畢竟他不是主犯。”FBI探員從兜里拿出一張名片放倒桌上轉身帶著兩名警員離開了。
警官走后,我扶著趙姨坐到椅子上,她臉色發紅看上去像是高血壓犯了,我趕緊去吧臺幫她把降壓藥拿來,并端了杯水給她,她吃下藥之后好了很多,但臉色依然不好,我想多半是生氣造成的。
我聽方濤提起過趙姨的兒子趙瑞,他給自己起的英文名字叫杰瑞,三十歲出頭,整天游手好閑,去年還加入了一個華人幫派,我想這一次他出事和幫派一定脫不了關系。
“我沒事,你去忙吧。”趙姨輕聲低我說道,我想現在她的確需要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