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暗沉,正是白晝與黑夜交替的時刻,太陽也才露出了微不足道的一角。破舊不堪的茅草屋中,一股發酸的霉味兒隨著潮濕的空氣散發開來,劇烈的咳嗽聲吵醒了睡在草堆上的穆九。
穆九睜開眸子,起身伸了個懶腰,將一旁的許夏彤推醒:“丫頭,快起來,我們該走了!”
許夏彤朦朧地起身,雙眼有些無神,很顯然是沒有睡飽,然而許夏彤卻很乖,與穆九一同攙扶起木床上的許垣。
出了門,近兩百多人已經在茅草屋外等著,穆九與阿辛相視而笑,雖未言語,但一切都盡在言中,只是那一瞬間的對視,穆九三人先行離開了。
“弟兄們,許家于我們都有恩,老爺和夫人以及幾位少爺卻全都死在了官兵手里,如今我們已經有了為許家報仇的機會,我們應該怎樣做?”
穆九三人漸行漸遠,只聽得阿辛渾厚的嗓音在空氣中飄蕩。
忽然一陣氣概山河的吼聲隨之傳來:“卑職等恪盡職守,為許家報仇!”
“好,那我們下午就開始行動,散!”
阿辛一聲令下,所有人有序地分散開來,各自去收拾包裹以及檢查武器,阿辛望著灰蒙蒙的天,眼中晶亮,隱隱有瀲滟的水波在眼中晃動。
終于,離為許家報仇雪恨的時間不遠了,他等了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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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離雁城只有兩個時辰的路程,因考慮到許垣的身體,足足拖到了三個時辰才到達雁城城門口,在路上休息的時候,穆九為許垣喬裝打扮了一下,也免得被認出來。
一直到進城都是風平浪靜的,這一次穆九選擇了尋常百姓家的屋子來住,屋主是一對約莫三四十歲的夫婦,家里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兒子,小名叫成成。
夫婦二人都是憨厚之人,只收了穆九很少的銀兩,還幫襯著穆九抓藥煎藥,而許夏彤感受到夫婦二人的善良,也不再那么排斥這個地方,反而與成成玩到了一起。
“小公子,我和夫君去集市上買些菜,快到中午了,等會兒我給你們做些好吃的,你們先喝茶?!眿D人憨厚道。
“那就麻煩大娘了!”穆九禮貌地回道。
夫婦二人微微一笑,便出門了。
穆九坐在破舊的小板凳上,問道:”舅舅,你感覺好些了沒有?!?/p>
”好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樣咳嗽的那樣劇烈!“
”那就好!“穆九又看著許垣緊鎖的眉頭,知道他還擔心阿辛他們,嘆了口氣,“舅舅不必擔心,我給了阿辛一些強力迷藥,已經囑咐他盡量不要與官兵對上,不會出大事的,更何況阿辛是個謹慎的人,舅舅放寬心?!?/p>
許垣點了點頭,眉頭卻一直緊鎖,穆九知道自己再多說也無益,不再言語,去旁邊搗鼓藥材。
不一會兒,夫婦二人就回來了,婦人手藝很不錯,做了滿滿一大桌的飯菜,成成與許夏彤二人的口水都快流了出來。
許夏彤自記事起就一直處在山里的那個環境,沒有調料的野味也就算得上山珍海味,她從來沒吃過這么美味的食物,婦人一直在旁給許夏彤夾菜,小丫頭吃的津津有味兒。
“大叔,您知道這雁城最大的官員是誰嗎?”穆九吃飽,放了碗筷,問道。
大叔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沉思片刻才說道:“是白禮安老爺!”
“白禮安?”
“小公子,不知你是否聽說過雁城很亂!”大叔壓低聲音說道。
穆九之前聽過阿辛告訴過她,雁城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點了點頭。
”這都是因為那個白禮安老爺貪污腐敗,監管不力導致的,而且這白禮安老爺有斷袖之癖,專門抓長的細皮嫩肉的小男孩兒收房,好多小男孩兒都被糟蹋的沒命了?!?/p>
大叔擔憂地看了成成一眼:”雖然說我家成成也算不得細皮嫩肉,但是生的也算精致,我就怕哪天白禮安派人搜到這里!“
成成純真地咧嘴一笑,夾起一大塊兒紅燒肉放在嘴巴里,吃的很香,穆九心中有些酸澀。
”我們這兒有京城做生意的表哥時不時的接濟著,日子也倒過得去,只是大多數百姓都衣不蔽體食不飽腹,每天過的叫什么日子!“大娘憤恨道。
穆九了然的點頭,怪不得她在途中見到這么多乞討的。
”為什么不上京城報官呢,京城離這里也不過幾個時辰的路程。“穆九問道。
大叔嘆息一聲:”早就報過了,可是官官相護,更何況哪位官員會放著好好的京城不待,來雁城這個小地方,而且聽人說,這白禮安老爺是京城白家的旁系,背后的關系復雜著呢,誰敢惹。“
穆九一聽大叔提京城白家,便想起了那日與南宮問在清風樓之時,遇見的那個沒腦子的女人,好像是叫白鳳歌,似乎身份還不低,聽穆青荷叫她郡主。
當然,她問起這個城官白禮安,是有原因的,阿辛那里近乎兩百來人,就算是分批進雁城,也會打草驚蛇的,她今晚必須去一趟白禮安的府邸,打點些事情。
不過現在她現在想出去置備些藥材。
問了大叔藥店的位置,穆九便出門上街了,許夏彤對外面的世界也很新奇,跟在穆九的后頭抬腳離開。
雁城中心街上,算的上熱鬧,小攤小位也不少,從藥鋪買完藥材,穆九給許夏彤挑了些精致的首飾,又去成衣店給許夏彤和許垣父女倆置備了些衣裳,才回來。
然而一進院子,就看到一片狼藉,燒火的柴禾亂的滿院子都是,拉東西的小推車也被砸個稀巴爛,屋里還傳出斷斷續續地抽噎聲。
穆九知道事情不對勁,趕緊進了屋子。
桌上的飯還未涼透,只見大叔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大娘跪在大叔跟前哭的傷心,不知所措的樣子,成成不見了蹤影。
”大娘,這是怎么回事!“穆九蹲在大叔旁邊,把了把脈搏,松了一口氣,大叔還是有救的。
大娘斷斷續續地哭道:”剛才一些官兵進來,將成成擄走了,我夫君知道那是白禮安的人,拼死不讓他們把成成帶走,誰知那官兵竟然拿刀傷了我夫君,那時候我恰巧從小廚房出來,看到了這一幕?!?/p>
”大娘放心,我懂得醫術,大叔沒事!”穆九邊扎針為大叔止血,邊安慰道。
大娘淚如雨下,道:“小公子,你要救活我的夫君??!”
穆九點了點頭,手上麻利的為大叔治傷:“對了,大娘,我舅舅沒事吧!”
“你舅舅沒事,他身手了得,剛剛與那些官兵斗的時候只挨了一拳,只是他病情又有些惡化了。“大娘見大叔的氣息穩了下來,語氣緩了下來,放心了不少。
穆九安置好大叔,又去查了查許垣的病情,見許垣無大礙后,才松了口氣。
看來,她要提前去白禮安的府邸了,必須趕緊去將成成救出來,然后將事情安排好。
今晚,阿辛那邊就會來一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