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歌隨楚若祁進入大殿,除了他們還有李府李尚書父子和林府林氏父子,人算是到齊了。
林毅和李建基看到楚長歌的時候,除了嫌惡之外還有毫不掩飾的得意,看樣子是想到對策了。
殿外突然響起太監高呼的聲音,“皇上駕到!”
余音傳入楚長歌的耳中,渾身冰冷,竟然忘記了行大禮。
她雙眼死死的盯著殿門,看到一抹明黃色身影走進,抬眼想看看那張記憶中的臉,卻被楚若祁拉著跪了下來。
她垂下了腦袋,手心里全是冷汗,原來不管過了多久,那種從內心泛起的苦澀是無法忘卻的。
哪怕是他的一個身影,她都能清楚想起前生一切,愛恨情仇她一一嘗遍,此刻她太害怕自己會在他面前露出膽怯和害怕。
“都起來吧。”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此時,楚長歌才發現自己的面前出現了一雙黃色的錦靴,他就在自己的面前。
起身之后,她緩緩起身抬頭,對上了他那雙琥珀色眼眸,眼前的人與記憶里的人影重疊。
他是當今皇上,器宇軒昂,星眸如燦,音容俱佳,一眸一笑牽動著后宮女子的心,看似多情卻心思極重,城府陰沉,又生性多疑難以掌控。
寧可錯殺一千不放過一人說的便是言翊這般的人。
楚長歌與他相視一眼便垂下了腦袋,怕泄露自己的恨意。
“既然都到了,朕便想問問眾位可知人言可畏?”言翊端坐龍椅,把玩著手中玉戒指。
眾人沉默,就知今日前來定然沒有什么好事,現在誰先出頭誰倒霉。
林毅和李建基在私下已商量了對策,一個為面子,一個為錢財,相互幫助罷了。
林毅使了眼色給李建基,李建基哭喪著一張臉站了出來,“皇上,微臣知錯,是微臣高攀了楚府小姐,若不愿嫁我就算了,何苦這樣捉弄我和云姬夫人?”
隨后,林毅也站了出來責怪楚長歌,“皇上,我姐姐云姬夫人知曉李少爺不介意楚長歌容貌受損愿以正妻之禮娶進門,有意撮合,誰知楚長歌為了阻止親事竟然誣陷我姐姐和李少爺,實在可惡!”
言翊聽聞沉默不言,目光落在了楚長歌身上,面紗遮去她大半容顏,倒是一雙漆黑的雙眸異常冷漠。
“楚長歌,你可有什么想說的?”言翊質問楚長歌,事實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如他人口中那么聰明。
若非皇后來替林毅求情,他還不知道楚府竟然出了這樣一個有趣的小姐。
楚長歌的手在袖中握拳,深吸一口氣,抬頭與言翊直視,從袖中掏出一份冊子遞交言翊,淡然開口,“不知道李尚書和林老爺覺得自己的兒子如何?”
她突然的詢問,讓李尚書和林海不知所措。
李尚書護子心切脫口而出,“小兒雖無大成,但是老實本分,自幼習得大禮,不像某些人不知好歹!也不如他人那般仗勢欺人!”
李尚書的話將林府和楚府一塊罵了,林海聽聞板著臉立即反駁,“回皇上,毅兒護姐心切,對皇上也是絕無二心,反倒是有些人雖習大禮卻青天白日喜歡廝混,平白害我女兒被人污蔑。”
兩人爭鋒相對,都是護著自家人,楚若祁皺起了眉頭,沒見過如此說大話的人。
楚長歌走上前微微行禮,“皇上聽了兩位長輩的話,再看手中的東西怕是也明白了長所要說的話,習大禮者卻終日流連金縷閣,債臺高筑,忠君者卻以金錢威誘他人,我就想當著皇上的面問問李少爺,是你自個兒交代還是讓皇上把證據讀出來?”
相比林毅,李建基吃軟怕硬更容易突破,楚長歌便以此下手。
李建基額間汗如雨下,見言翊皺眉看手中冊子,一時擔驚受怕直接跪在地上全部都說了。
“皇……皇上,是林毅指使我的!他說楚府大小姐處處為難云姬夫人,讓林府難堪,便讓我上門提親,以此羞辱,可是為什么床上的人是云姬夫人,我真的不知道!”
李建基全盤突出,讓李尚書一張老臉掛不住,唉聲嘆氣,只得跪在地上替他求饒。
更難堪的是林毅,他好不容易脫了罪,自作聰明想和李建基在大殿反敗為勝,結果反而讓李建基當面指證,難以逃脫。
言翊盛怒,看向林毅,“林毅你可知罪?”
林毅想反駁,卻被林海摁下腦袋跪地認罪,“皇上,是微臣管教無方,毅兒年輕氣盛,請皇上恕罪!”
見狀,楚長歌冷笑,沒想到李建基比想象中更加孬!
龍椅上的言翊將楚長歌的眼色看入眼中,似笑非笑的再次看向手中冊子,一片空白。而楚長歌就是用這一本什么都沒有冊子嚇得李建基做賊心虛什么都說了。
如此聰慧的女子,即便容貌受損也足以吸引目光。
言翊略微沉思,緩緩開口,“既然兩位都不認云姬夫人一事,那楚大小姐可知曉原委?”
楚長歌垂首,她就知道自己的小聰明是逃不開他的眼睛,若是此刻撒謊,言翊只會心存猜忌,對楚府并不利。
想了想,她便回了一句話,“古人教我們,害人之心不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換言之,他人謀害她在先,她不過是自我保護而已。
言翊大笑,“有趣,有趣。”
最后李建基和林毅并沒有受到過重的懲罰,楚長歌也明白面圣不過是言翊對她的試探。
只是沒想到這次面圣竟然這么快就改變了她的生活。
回到楚府,言翊的圣旨也跟隨而來,“皇上圣恩,欽點楚府兩位小姐入秀女名冊,更是恩準兩位小姐明日入宮賞花,還不磕頭謝恩?”
楚靈溪一心飛上枝頭,成了秀女她早就樂得魂都沒了,領了旨意便回院子向姜夫人報喜,并沒有顧忌楚長歌也在名冊之中。
而楚長歌卻沉默不語,在宣旨的全公公催促下,她才領了旨意謝了恩,心里卻冰冷無感。
全公公繼續與楚若祁寒暄,“楚將軍,皇上另有一句話讓老奴帶到。”
“全公公請講。”楚若祁遞上熱茶,讓全公公繼續說下去。
全公公笑道,“世間有些夫妻是拆不散的,或為名,或為利,他人嘴雜損了楚府名譽,但是楚將軍該是明事理的人,只需稍稍做出讓步,別人可不敢拔你的毛。”
這話楚長歌在一旁聽得清楚,言翊是要讓楚若祁讓步,寬恕云姬夫人,即便是為了自身名利也要裝作不理他人目光繼續夫妻恩愛,堵住別人的嘴。
這可違背了楚長歌的本意,她絕不能讓云姬夫人死灰復燃,等廳中他人離去,她便從繡袋中掏出一物。
“大哥,長歌為查娘親之死,欠了金縷閣宣夫人一筆錢,他日入宮再難出來,我不愿欠人東西,不知大哥可否幫我?”楚長歌哭訴,遞上欠條。
楚若祁查看欠條,紙上寫了多少銀子他并未看清,只是熟悉的字跡仿佛敲打的他的心,叫他無措。
“長歌,宣夫人的全名是什么?”楚若祁著急抓著楚長歌。
楚長歌裝作不知,搖頭道,“不知,倒是與哥哥口中宣娘同姓。”
話落,楚若祁已經沖了出去。
楚長歌心滿意足的轉身回自己院子,看林云姬還怎么坐穩將軍夫人之位。
大廳窗外,楚靈溪捂著嘴,深怕自己的呼吸驚動別人,若非忘卻事情回頭,怕是根本就聽不到這驚天秘密。
楚靈溪迫不及待的去告知云姬夫人,那一夜云姬夫人不顧夜深露重,在府門外等了一夜,耗干了淚,她便知自己與楚若祁再也回不到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