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大使,將軍愿意見你們了。”一小卒走出轅門,向比爾森等人說道,語氣里沒有一絲尊敬。他通報完,徑直向門里鉆去,根本沒有帶路的意思。到是轅門的路被一直擋著的衛兵們讓開了。
“看來是想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啊。等會兒都給我撐住了,不許丟國家的面子?!北葼柹戳艘谎哿嘘爟膳裕瑲怛v騰的士兵,先給自己這伙人提了個醒,隨后挺胸抬頭,闊步走入萬軍從中。其他人也跟著他的腳步,一同前行。
從轅門到中軍帳八百余步,士兵站立兩旁,虎視眈眈。不少士兵都與凱特國有世仇,甚至還散發出從戰場上帶下來的血氣與殺意。幾個膽小的都快要站不住了,幸虧被旁邊的人攙扶著才能勉強跟上比爾森的步伐。
從高空俯覽,比爾森那不足十人的隊伍如同一小塊肉渣,被饑渴的豺狼咽進喉管。區區八百余步,在有的人心中似乎走了數載。
至中軍帳前,還未等使團的人說話,只聽一支響箭,士兵瞬間拔刀出鞘,寒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殺!”
“殺!”
“殺!”
沖天的殺氣與震地的吼聲如同一頭鉚足了力氣,泛著金屬寒光的鐵牛,向比爾森一行人狠狠撞來。剎那間,這個所謂的使團就被沖倒大半,就連烏魯克-加菲也是腳下一軟,打了個踉蹌。只有比爾森背對千軍萬馬,不動如山。
待三聲“殺”后,天地歸于寂靜。北國的寒風吹過鋒利的刀刃,發出龍吟般的聲音。
比爾森握住使節的手青筋暴突,將牦節的末端狠狠敲在面前的青石上,石塊瞬時向下一沉,泥沙四濺,使節上的牦牛毛根根揚起。如同大地般沉穩厚重的敲擊聲擴散開來,蓋住了刀刃的嗡鳴。
“凱特國使臣兵部侍郎比爾森-安哥拉持節來見。依先祖盟約,請將軍出帳迎接?!北葼柹袣馐愕穆曇魝鞅榇鬆I。
帳中毫無動靜,將軍似乎不想出帳。
“大陸諸國,先祖有約。使者持節來見,不亮刀兵。有違約定者,天下共誅之?!北葼柹繄A睜,說道:“將軍,讓你的士兵收起刀兵!”
帳中人還是沒有任何動作,但是背對刀光的比爾森聽到了一絲雜音。
“收起兵刃!”比爾森怒發沖冠,使節第二次撞擊在青石上,火花飛濺,一道裂痕沿著敲擊處蔓延?!胺駝t,天下共誅之!”
刀刃的方向亂了,寒風帶起的聲音不再整齊,原本殺氣漫天的亮色嗡鳴頓時變成了一團黑麻。
又是一支響箭,士兵們紛紛把兵器收回刀鞘。
這時,烏魯克-加菲終于從壓力中解放出來,他深吸幾口氣,穩穩站在了比爾森的身后,也抬起頭。其他被兵陣嚇倒的人也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
比爾森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等自己的隊伍整理得差不多了,他再次開口:“凱特國使臣兵部侍郎比爾森-安哥拉持節來見。依先祖盟約,將軍請出帳迎接?!?/p>
帳門終于被掀開,將軍坐于首位,沖著門外的使者們說:“請諸位進來談吧。”
其他人邁腳就要往里進,但是看著站立不動的比爾森頓時止住了步伐,烏魯克以外的副使們,心里估計都在罵娘了。
“在下素聞道格國的人,比我凱特國的人更有規矩,更講禮數。誰知今日一見,盡是蠻夷之相。此番我等持節以禮來見,卻下有小卒不領路,上有將軍不出帳。刀兵滿路,不知貴國所謂的禮法治國,治到什么地方去了?”比爾森的語氣強硬無比。
“我道格國自己人的確是講規矩,講禮法。但是對于你們這些凱特國的家伙,我們可沒有那么好的心情以禮相待。”羅威那拍著面前的小案,漫不經心的嘲諷著。
“我記得你們道格國的圣人說過,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敢問羅威那將軍何謂直?”比爾森不等羅威那將軍開口就說道:“直者,剛正無私,不嘲諷,不阿諛。我等如帶軍壓境,將軍便領軍來戰。我等若依禮來使,將軍自然要以禮相待,此謂直!將軍莫不是連自己國家圣人的教誨都忘得一干二凈了吧?,F在到要我這個所謂的'蠻夷'來教將軍禮數?,F在,你道格國的士兵子民們都看著呢!”
比爾森說著將牦節舉起:“凱特國使臣兵部侍郎比爾森-安哥拉持節來見。依先祖盟約,將軍!出帳迎接!”
過了一小會兒,羅威那將軍才極不情愿的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出帳門。勉強將一眾使者迎了進去。比爾森依舊昂首闊步,烏魯克則緊隨其后。后者的嘴角微微上揚,心中的敬佩之情已經滿溢。但是他明白,見到將軍只是第一步,之后的事情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不過有比爾森這座令人仰止的高山站在那里,似乎一切危機都不足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