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這個古板的時代安然無恙的生存下去,首要的一點,就是暫時地向它屈服。吃過虧的易九霓深刻的認識到了這一點。如果當年她不帶著妹妹在家里穿短袖,就不會讓爹爹被人抓到把柄,說他教女無方,不知羞恥,最后被逼無奈把她嫁給破了相的奚王當妾室。
幸好當時易九霓把所有罵名都一力擔了下來,妹妹易詩芊這才免去了和她一樣的命運。憑著尚書府庶女的身份,她好歹也能在權貴中挑個好人家,做個貴夫人。
易九霓站在等身高的黃銅鏡子前,一會摸摸高束成男子樣式的馬尾,一會整理一下身上淺灰色的男裝。
“既然要穿越,為什么不直接變成男人?”易九霓對著鏡子小聲嘀咕。
琴天站在她身后,睜著眼睛巴巴的望著她,“您非得大白天出去嗎?若是被太妃發(fā)現(xiàn),不知道又要怎么責罰你了?”
以往主子雖然會時不時出去,可都是在入夜之后。現(xiàn)在剛過午時,人多眼雜的,若是叫有心人看了去,她和主子往后可怎么活?
“放心吧你就,外面日頭毒著呢,如果現(xiàn)在有人在院子里瞎溜達,那可真是勇氣可嘉。”易九霓拿起衣架上她親手制作的棒球帽,妥帖的戴在梳著馬尾的腦袋上,“我走了。”
一般來說,這帽子如果出現(xiàn)在古代的大街上,那肯定是分外奇怪惹眼,可早在六年前,易九霓就用賣“偉哥”賺來的錢,生產了一批棒球帽,并用時下流行的紋樣進行妝點,沒想到第一批帽子居然賣的脫了銷。久而久之,這帽子開始在大街小巷流行開來,故而她現(xiàn)在得以肆無忌憚的戴著這帽子走街串巷。
想到這里,易九霓不禁在心中為自己的生意頭腦點了個贊。
“哎,這就走了?后門現(xiàn)在應該不好出去吧?”琴天做出了最后的掙扎,整個人幾乎要撲到易九霓身上去。
“放心,我們這院子偏僻的很,那守門小廝更是懶得恨不得黏在床上,我閉著眼睛都能從后門出去。”易九霓快速打開門閃了出去,將粘人的琴天關在了門內。
這丫頭,真是膽小怕事。易九霓搖了搖頭,這才低頭彎腰,貼著有樹蔭的墻角,朝著奚王府東北角的后門走去。
雖說易九霓一直都循著樹蔭走,可還是出了一身黏膩的汗。此時四下無人,僅有知了聒噪的叫聲從枝頭沒完沒了的傳下來,她開始尋思起“偉哥”被偽造的事情來,真是越想越生氣,居然有人公然搶她生意!
低頭走著,突然腳邊出現(xiàn)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子,她憤憤然的提腳就踢,小石子“嘭”的一聲,飛了出去,也不知打中了什么,居然傳來一聲悶哼。
易九霓疑惑的向著石子飛去的方向瞧了瞧,只見那邊只有一座假山和蓬勃的竹林,難不成是聽錯了?
肯定是聽錯了,易九霓壓低帽子,繼續(xù)往后門走去。
假山后面,一個黑衣男子捂著鼻子,畏首畏尾的向那道漸漸遠去的灰色身影看了過去。不是說易九霓只是個普通的深閨小姐嗎?怎么能感知到有人在偷窺她?祝篤看著手心的鼻血,覺得這女人肯定不簡單。
不行,要把這事告訴王爺。想到這里,祝篤一個旋身,消失在了竹林深處。
奚王府后門一直是由同一個小廝把守,自易九霓住到這東北角上的小院子開始,她就開始拉攏這個小廝。剛開始小廝并沒有將她這個不受寵的小妾放在心上,可漸漸的,因為易九霓出手闊綽,所以他也就開始對易九霓的進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此時,小廝正睡在樹下懸掛的吊床上乘涼,見易九霓出現(xiàn),立刻從吊床上跳了下來,“您要出去啊?”
易九霓隨手從腰間摸出一錠碎銀子,隔空拋給了那守門小廝,“對,還希望兄弟替我包涵一二。”
小廝接了銀子,笑的合不攏嘴,“那是自然,您就放心去吧。”
易九霓勾唇一笑,閃身出了后門,直奔都城西南角的黑市去了。
易九霓自然不知道她的一個無意之舉此時已經(jīng)被人傳到了祝黎奚的耳朵里,更不知道祝篤會將她的行為進行夸大渲染,竟然懷疑她是一個內功深厚的細作。
“知道了,你去繼續(xù)盯著她。”祝黎奚在腦中將易九霓的身影勾勒出來,這才發(fā)現(xiàn)他印象中的易九霓一直是低著頭的。
“是,王爺。”祝篤正要轉身離去,祝黎奚卻突然叫住了他。
“你去通知祝銘,黑市那邊本王親自過去,叫他去仔細查查那幫流烏人的底細。”祝黎奚眨了眨狹長的眸子,隨即心念一動,似乎想到了什么。
祝黎奚這才慢條斯理的走到里屋,轉動床頭的獸形木刻,“哧哧哧”的聲音從床內側傳了過來,只見原本完好的白色墻壁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半人高的孔洞。
祝黎奚看了祝篤一眼,接著才坐到床上,俯身進了洞開的墻壁。又是“哧哧哧”一聲,那門再次合攏如初。
祝篤輕車熟路的拉下床角上的紗幔,輕手輕腳的走出屋去。
門外兩個守門的府兵見祝篤出來,都悶聲不響的對他鞠了個躬。
“王爺午睡,任何人不得出入。”祝篤冷著臉吩咐了一聲,這才一個旋身,跳過院墻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