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易九霓的住處防衛松散,可再怎么說也是在奚王府內部,再者說,眼下奚王和太妃都在府中,四下應該不缺巡視的府兵。
這人能神不知鬼不覺進入她的小院子,難不成會武俠小說里常提起的輕功?易九霓再一次將眼前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一遍,只見他穿著一身黑色錦袍,墨發依舊慵懶的垂在面頰兩側,那被面具遮住一半的臉給人一種不敢窺視的神秘感,露出的狹長雙眼正認真的打量墻邊那制式奇特的梳妝臺。
“我碰巧路過。”伽昀話語輕飄,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被梳妝臺吸引了過去。
易九霓見他似乎對這些現代風格的東西很感興趣,一時也沒有急著打斷他,就在她正想坐到窗邊的小榻上休息一下時,一低頭卻發現伽昀的腳上居然穿著鞋子,順著他腳底的鞋印向外看去,赫然可見一道又長又清晰的泥灰印記!
伽昀正要提腳向梳妝臺走去,就聽見身后易九霓焦急的喊了一聲,“等等!”
“怎么了?”伽昀回頭不解的看了易九霓一眼,只見她神色焦灼的盯著他的靴子,一臉不可置信。
“你怎么不脫鞋!”易九霓再次抬起屁股,忍著小腹的疼痛赤著腳走到伽昀面前,擋住了伽昀的去路。
伽昀一低頭,就看見易九霓一雙白嫩的小腳在紗裙下若隱若現,面具下的眉頭輕輕一挑,這才勾起唇角,抬眸看著易九霓滿是認真的雙眼,“脫鞋?可我今天忘記帶偉哥了。”
偉哥?這和偉哥有什么關系?易九霓疑惑的啊了一聲,這才像伽昀剛剛那般,低頭去看。
見自己一雙赤足在深紅色木質地板上看起來尤為顯眼,這才猛然想起清胤朝的女子不能在除丈夫之外的男人面前露出雙腳,否則,就會有自薦枕席之嫌。
想到這里,易九霓無語的搖了搖頭,“你這腦回路也太奇葩了。”說完,她伸手指了指伽昀身后那道顯眼的足印,“我的地板都被你弄臟了。”
伽昀這才回過頭,看見了自己留下的凌亂足印,面具下的眉頭不期然的蹙了起來,神情十分認真,“我下次會注意的。”
“嗯。”易九霓見他語氣鄭重,這才釋然的點了點頭。
等等,下次是什么意思?易九霓剛要再問,就聽見屋外有腳步聲傳來。
不用看,易九霓也知道是琴天領著兩個小廝,抬著木桶進門的聲音,“咯噔”一聲,木桶似乎被擱在了正廳的地面上,琴天笑吟吟的謝過兩個小廝,將他們送出門去,這才栓起正廳的隔扇門,對著內室說道,“主子,我剛剛遇到章葉姑娘,她給了我一包干花,說是對去除汗味十分有幫助。”
“我馬上出來。”易九霓鎮靜的回了琴天,這才抬頭看著伽昀,一指緊閉的窗戶,意思是叫他從那里出去。
可伽昀卻恍若未聞,只看著易九霓挑釁一笑,隨即腳步一轉,沿著來時的足印走向門邊。
易九霓不敢出聲阻止,只能伸手去拽伽昀的衣角,就在她的指尖剛要觸及伽昀的袖口時,他卻不期然向后的伸出手,正巧握住了易九霓探過來的手掌。
一陣溫潤的涼意從手心傳來,易九霓一愣,腳步慢了下來。等她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手中握著一塊刻著字的玉佩,再抬頭看時,伽昀已經消失在了屏風后面。
她這才穿起夾腳拖鞋追了出去,若是琴天看見了伽昀,那還好糊弄,可若是被那兩個小廝看見了,將此事傳入太妃和祝黎奚耳朵里,那她在王府只怕是待不下去了。
但出了內室門她才發現,正廳的隔扇門緊緊閉著,連門栓都好好的橫在門后,琴天此時正圍著正廳中擺著的大木桶,往里面撒著干花瓣,見易九霓捏著例假褲沖出來,這才面帶歉意朝她走過來,“水房的小廝動作有些磨蹭,讓您等久了吧?”
易九霓愣愣的盯著隔扇門,十分不解的回頭看著琴天,“你看見什么了嗎?”
琴天搖了搖頭,不知易九霓為什么問這個,“怎么,有老鼠嗎?”
“他到底是怎么出去的?”易九霓沒有理會琴天,只是自顧自低聲自言自語,接著抬眼掃視了一圈不大的正廳。
若是他從正門出去,門栓必然會有響動,琴天就算再怎么遲鈍,也會抬頭看看清楚。再看四壁和屋頂,絲毫沒有穿鑿的痕跡,而且就算是只蒼蠅,也沒辦法不通過正門,去到外面。
易九霓習慣性的抬手抵住下巴,這才想起他臨走只見在她手中塞了一塊玉佩,拿到燭火下一看,只見玉佩質地細膩,黑白兩色絲絲緊扣,在內部纏繞出優美的弧度,居然是一塊難得一見的墨玉。墨玉下綴著明黃色的穗子,玉身上刻著古樸神秘的花紋,“伽昀”二字被巧妙的圍在花紋中間。
易九霓細細摩挲著玉石上的字,眉宇間露出思慮的神色,“這可值不少錢吧?”
琴天圍過來,見易九霓握著一塊墨玉,有些好奇的伸手摸了摸,“這玉石摸著像是產自牧邑,確實能值不少錢。”
“牧邑在哪里?”易九霓對玉石的產地一概不知,見琴天居然信口拈來,有些驚訝。
“牧邑在清胤和流烏交界處,一半屬于我國,一半屬于流烏,之前王爺就是在那里打退的流烏人。”琴天滿臉自豪的說著,似乎對祝黎奚很是崇拜。
“你懂的不少嘛!”易九霓贊賞的拍了拍琴天的肩膀。
琴天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之前家父做的就是玉石生意,所以我略懂一些。”
“那你父親現在還在做玉石生意嗎?”易九霓一邊脫身上的衣服,一邊為她對琴天了解的這么少感到驚訝。
琴天聽了這話,腦袋失落的一垂,“他已經不在了。之前清胤和流烏開戰,他在牧邑被流烏國人殺死了。幸好奚王府收留了我,琴天才能侍奉在您身邊。”
原來是這樣,易九霓憐惜的捏了捏琴天的小臉,“我以后一定將你嫁個好人家,告慰你父親的在天之靈。”
“您又打趣我!”琴天小臉一紅,心情輕松了幾分,這才扶著易九霓的手臂,將她送入冒著熱氣的木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