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嫻貴妃到龍吟閣的時候,眾嬪妃包括太后都已經在等待了。眾人見皇上牽著嫻貴妃十分恩愛的走進來,都議論紛紛。而皇后看到此情此景更是臉色鐵青,慧貴妃和恭嬪更是當著皇后的面小聲議論起來。
皇后見如此情景,她立馬切換了笑臉,領著眾人起身道:“臣妾等給皇上請安,愿皇上萬福金安?!?/p>
皇上趕緊招呼皇后平身,坐到了皇后身邊,頓了頓又對嫻貴妃道:“你也到朕身邊來?!?/p>
皇后雖然十分不悅,卻也只能陪著道:“皇上當真寵愛嫻妹妹,可要羨煞各宮姐妹了。”
恭嬪看慧貴妃臉色不好,又用眼神給自己授意。只得站起身來道:“貴妃娘娘沒有一子半女的卻這般得寵,倒把咱們這些做額娘的都比下去了,可見是當真得寵?!惫宕嗽捯怀霰闶且患p雕,連慧貴妃都被諷刺了。這慧貴妃雖然不悅,但也知道是自己授意恭嬪起來說話的也不好發作。
而嫻貴妃的確被此話傷著了,但是臉上還擺著笑容道:“臣妾自問沒有這樣的好福氣,這么多年了沒有給皇上生下皇子,甚至連公主都沒能降生。還是恭嬪姐姐的慧蘊公主可愛,出生時又如此吉利,真是讓人羨慕?!?/p>
舒嬪聽出此對話的火藥味已經重了起來,趕緊起身道:“姐姐們都忙著說話,臣妾先敬皇上和皇后一杯吧,聽聞此次下江南是皇上要帶皇后娘娘出來散散心,臣妾等都沾了皇后的光了呢。”她說完便一口飲盡此杯。
此舉一出,皇上和皇后都覺得舒嬪很識大體。李玉更是找到時機,趕緊拍手示意江南班子可以進來了。
一時間歌舞升平,江南的小調讓人沁人心脾;一時燕語鶯聲,盡都是吳儂軟語,眾人一時間被吸引了進去。
坐在正中央的那位正是著名的“紫癩痢”王周士,他所彈唱的為最拿手的《游龍吟》。王周士的唱腔中吸收了昆曲和吳歌的底蘊,配上灘簧的表演,引的皇上不住叫好。
一曲作罷,眾人都示意掌聲和贊美。
而王周士退下后,眾人耳邊響起了一曲小陽調的《玉蜻蜓》,曲調清麗,韻味雋水。而這樣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更是激起了皇上極大的興趣。
皇上只有親自下場在眾人中尋找發聲之人,只見一個身著碧綠色江南旗袍的女子,戴著一幅半遮面的乳白色面具,面具上附著幾縷碧色羽毛。正一邊唱著一邊彈著琵琶,安靜的立于人群的最后。
皇上并未打擾此人,而是又安靜的回到了席位上,用眼神示意李玉。
一曲作罷,李玉領著吳歌唱曲人走道皇上跟前,王周士也跟著一同上前來。
“平民王周士拜見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與各位娘娘小主?!彼f罷跪了下來。
皇上沒等旁邊的女子開口就忍不住問道:“這位女子可是你的徒弟?”
“回皇上的話,平民不敢,這位女子跟隨皇上來到我江南,又去我江南班子專門學了這首《玉蜻蜓》特意奉獻給皇上?!蓖踔苁空f道。
皇上極其好奇,到了這個份上,女子也不知不能再隱瞞了。
便福下身道:“臣妾給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請安?!彼f罷摘下面具,微笑的看著皇上。而此時的她不像眾嬪妃一般梳著宮中的發髻,而是按照江南班子里的樂手一般梳著兩條小辮撘在肩上,顯得格外特別和溫柔。
眾人這才發現,原來此人就是晉貴人富察夕瑯。
皇上讓她上前來,問道:“什么時候學會這吳語了?”
“回皇上的話,臣妾母家有為嬤嬤從這江南煙雨之地來的,臣妾從小便會說一點。這次更是一路上苦練,才勉強能入皇上太后與各位姐姐的眼。”晉貴人說的十分謙卑。
皇上點點頭,十分滿意。更是要求將晉貴人坐在自己身邊,嫻貴妃看到此情此景只有道:“皇上身邊今日可有些擠了,臣妾可擠不下了。說著墊著琉璃的手挪到了下座?!?/p>
皇上更是被這話逗得哈哈大笑道:“愛妃都身懷絕技,各得朕心?!?/p>
看到皇上如此高興,太后說道:“皇帝高興就好,哀家見皇上自哲親王走后一直郁郁寡歡,特安排了晉貴人學習秦淮小調為皇上解悶?!?/p>
晉貴人趕緊起身一福道:“正是,太后娘娘對皇上一番心意,是臣妾幾首秦淮小調都不能比的?!?/p>
皇上一聽連皇額娘都對自己如此關心,更是高興了起來,對著眾人說:“今日朕來之前,嫻貴妃送給朕一份禮物,朕想在這里親手將此物轉贈給皇后,為皇后帶來一份吉祥的禱告?!?/p>
皇上說罷,太監便抬著錦鯉走進閣內,“眾人可一觀,這分別是御殿櫻紅錦鯉和孔雀光寫錦鯉?!眿官F妃起身說道,眾人見此也與嫻貴妃一起起身對皇上和皇后說道:“皇上與娘娘伉儷情深,臣妾們感動不已。”
皇后的臉色這才緩和過來,但由于剛才置氣顯得十分體力不支,她起身對皇上說道:“臣妾謝過皇上,只是臣妾覺得體力不支又到了要喝藥的時辰,就先行告退了?!?/p>
皇上知道皇后身體情況,趕緊允準道:“進忠,吩咐人將魚抬到娘娘船上,再好生送娘娘回去。”
皇后墊著海棠的手走了出去,背后又傳來了鶯鶯燕燕的笑聲,觥籌交錯,歌舞升平?;屎笥X得自己仿佛不是那個世界中的人,仿佛自己的一腳已經邁進了另一個世界的門。
“太后這是當本宮死了么?這么快就又安排富察氏到皇上跟前,這樣急切的想討皇上歡心?”皇后一邊說著,一邊止不住的咳嗽。她用手巾一捂,卻見手巾上分明有一塊血漬。
海棠嚇的魂飛魄散趕緊道:“娘娘您別置氣了,您的身子要緊?!?/p>
“本宮如何不置氣,皇上明明是要陪本宮在這江南美景中散心,可是這些人一個兩個的爭著討皇上的歡心,皇上眼中可還有本宮?”皇后說道。
海棠很少見皇后說出這樣的話,她只有沉默不語。
“可本宮是皇后,是這后宮最賢惠的存在,本宮只有看著這些年輕的妃嬪一個又一個撲向皇上,本宮卻又只能祝賀皇上喜得佳人?!被屎笳f罷又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娘娘,奴婢伺候您休息,您累了,睡一會吧?!焙L恼f道。
皇后也是累極了,這樣的身子早已經不能夠出席那樣的場合。卻吊著精神在那里待了那樣久,可不是累了么,她一邊想著一邊進入了沉沉的睡夢之中。
可這一覺卻睡得十分辛苦,皇后夢見了永琮,夢見他小小的尸體卻不知道頭顱什么時候被拿了下來,尸體卻站立起來;向她撲了過去還發出“額娘,救我”這凄慘的聲音。
皇后嚇的渾身冒起虛汗,尖叫的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