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纓的生活又恢復了寂靜,牢里大多時候都是昏暗而安靜的,不過有時也會有受刑的人發出慘叫,有時也會有生病的犯人發出的呻吟。
而伴隨自己更多的則是牢里一成不變的惡心和腐爛的味道,以及各種各樣的蚊蟲和老鼠。珠纓將那盆獻歲菊和當歸都放在自己平日睡覺的角落小心翼翼的保護著。
每晚睡覺前,都會盯著它們仔細的看上很久。也不知道是惇嬪的囑托還是太醫的囑托,每過幾日膳房還是會送來補藥。
在一個有陽光從高墻上的窗戶里照射進來的日子,珠纓看到獻歲菊的花苞終于完全盛開了。她仔細端詳著著眼前的花,竟然有那么一絲絲的幻想著是皇上讓汪芙淳將花轉交給自己,還有這當歸,或許是皇上在表達自己的等待。每當珠纓這樣想的時候,都會提醒自己不要給自己太多的期待。
“小主?”吳太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珠纓抬頭看向他才發現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那里。
“太醫來了多久了?”珠纓問道。
吳太醫笑道說:“看你十分認真的看著這花,就沒忍心打擾你,畢竟這花在這種環境下也開不了多久的。”
珠纓也不欲與他閑話家常,遍問道:“我既已經好了,怎得還麻煩太醫到這晦氣的地方來?”
“你是覺得自己好了,可擔心你的人倒不少,催促著微臣前來給你鞏固呢。”吳太醫無奈的說道。
珠纓笑笑沒說話,想來定是汪芙淳和舒妃吵著讓他來看望自己。便從圍欄中的縫隙將手伸了出去,說道:“牢里沒有手帕,就這么看吧。自古男女授受不清,可咱們著光明磊落的大夫和病人,就不鬧那些虛文了。”
吳太醫倒是絲毫不忸怩,該怎樣把脈就怎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道:“惇嬪娘娘還使喚我做了傳話筒,她讓我告訴您;近日有位大師進了宮,說是當年為世祖皇帝算命的喇嘛大師的玄孫次仁大師。說是算起人的壽命之說上奇準,娘娘猜測皇上請他進宮是為了皇后娘娘即將臨盆。”
“太醫可有紙筆?”珠纓問道。
吳太醫點點頭,從醫盒中拿出紙筆塞了進去。
珠纓寫好了手信,折疊好了以后拜托太醫給汪芙淳送過去。
“小主的身體已經無礙,只是這沒隔幾日送來的補藥記得要按時服下就是。”吳太醫說道。
“我自然會照辦,您也快回去吧。”珠纓說道。
吳太醫點點頭道:“那微臣就告退了,小主要保重身體。”
吳太醫說罷起身往外走去,卻又回頭說了句:“小主總有一天會出去,只有養好了身子才能做那些你想做的事情。”
珠纓感覺到十分驚訝,這吳太醫向來是不喜歡說這些話,怎得今日如此感性呢。
吳太醫走出宗人府的地牢,在太醫院附近見到了等在這里的惇嬪娘娘。
“娘娘吉祥。”吳太醫說道,從袖子里拿出一張折疊好的手信交與她。
汪芙淳剛想問問珠纓怎么樣了,只聽見綠籮匆忙的跑過來說道:“娘娘,您在這啊,奴婢正到處找你呢。”
“出什么事了,你急什么?”汪芙淳問道。
“皇后娘娘要生了,現在所有的嬪妃都到翊坤宮的殿門口守著了,您不能不在啊,皇上可是要怪罪的。”綠籮說道。
汪芙淳趕緊招呼綠蘿道:“走吧,趕緊過去吧。”
太醫像他福了一福,轉身進了太醫院,才發現太醫院里除了隨侍太后的一位太醫在看方子,其余的太醫都已經不在了,想來必是都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可見皇上對皇后這一胎是多么的重視。
汪芙淳趕到翊坤宮之時,見皇上坐在翊坤宮外焦急地朝里面望著,嬪妃們都站在旁邊等候著,甚至連久病臥床的太后都被皎禾扶著過來了。她坐在皇上的身邊一直不停的轉著手上的佛珠,嘴里念叨著佛經,以保佑皇后母子平安。
汪芙淳剛走過去,對著皇上和皇后一福道:“皇上吉祥,皇額娘吉祥。”
“起來吧。”見皇上無心理會任何人,太后說道。
此時正巧次仁大師到達了翊坤宮,李玉便對皇上悄悄說道:“萬歲爺,大師來了。”
皇上這才起身看向大師,大師走上前來雙手合十,對著皇上太后微微鞠躬道:“皇上,太后。”
“大師快快請起,快幫朕看一下。”皇上說道。
眾人更是充滿著好奇看著大師,人們各懷心事,心里都有一句希望大師說出來的話。
只見次仁大師走進殿中,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大概站立了五分鐘之久,緩慢地走出來對著皇上說道:“此乃大吉,恭喜皇上。”
皇上顯然是松了一口氣,問道:“怎么說?”
“皇后娘娘會生下一男胎,母子兩人雙雙平安。”次仁大師說道。
“好好好。”皇上高興的也不知道說些什么,他高興的滿臉是笑意無法掩飾。
次仁大師卻不愿在這里陪著等候,對皇上和太后告退后便離開了翊坤宮。皇上只顧著高興,也不在乎大師對皇后是否尊敬,也就點點頭讓他走了。
隨著一聲清亮的啼哭聲,琉璃激動的出來給皇上復命,她跪下道:“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生下了一位小阿哥。”
皇上顧著高興著,還是太后清醒一點問道:“皇后呢,有沒有事?”
“娘娘生完孩子累的睡著了,但是一點事也沒有,母子平安呢。”琉璃回答道。
此話一出,殿外的眾嬪妃更事齊齊的跪下道:“臣妾們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娘娘、恭喜皇后娘娘。”
皇上更是開心的不行,后宮中已經許久沒有孩子健康的誕生了,自從舒妃的雙生子夭折以后,忻嬪的公主又是四肢不全,后來豫貴人的孩子也沒了。如今大師降下祥瑞之兆,皇后又平安生產,安知不是大師的到來驅走了這宮中的邪氣?
汪芙淳此時跑到皇上面前說道:“皇上,臣妾看著大師可真神,臣妾也想算一算去。”
她笑的嬌嗔,說完還將櫻桃小嘴微微朝上撅起,惹得皇上十分愛憐。他勾勾汪芙淳的鼻子說道:“去吧。”說罷又看向眾嬪妃說道:“愛妃們今日在這里陪著皇后娘娘生產辛苦了,這初夏的日頭又這樣足,都快回去吧。”
嬪妃們便各自告退,皇上轉身看向太后說道:“皇額娘也快回去吧,等詠絮醒了,我派人報著孩子給您看去。”
太后也滿意的點點頭,示意皎禾扶她回去,皇上又吩咐進忠道:“替我送太后回去,好生照看著。”
待眾人都走了,皇上才起身走進殿內。坐在皇后的床邊,為她擦拭著額上還殘留的汗水。琉璃本不愿打擾,但按照規矩還是過來問道:“皇上,是不是要把十二阿哥報來您看看。”
“好啊。”皇上點點頭說道。
琉璃將十二阿哥抱到皇上跟前,皇上趕緊接過孩子,仔細的端詳著。只見小阿哥看到皇上,卻并不害怕,竟然高興地笑了起來,十分可愛。
“皇上,聽太醫說,小阿哥十分健康呢。”琉璃說道。
“看的出來,朕的十二阿哥必定十分活潑可愛,朕一定要為他取個好名字,再封他為太子。”皇上說道。他想起以前永琮和永璉總是看著病怏怏的,所以也十分容易生病,才那么容易被奸人所害,如今這個小子卻是健康的很,讓人看著十分喜歡。
皇后正是這個時候醒的,看著皇上坐在床邊說話邊道:“皇上在說什么呢,臣妾看琉璃這樣高興。”
皇上將小阿哥抱到皇后的跟前,說道:“詠絮,你也看看他的臉,他還會對朕笑呢。”
“真是可愛。”詠絮笑著,臉上泛起無限的母愛。
皇上覺得自己很久沒有這樣幸福過了,所謂天倫之樂,可真是名不虛傳啊。皇上激動地對皇后說道:“朕一定會盡快封這個孩子為太子,好好栽培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