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筆記本里的他和她
葉之柔光暫停營業(yè)了,店里四張桌子,我換著坐。
不少人前來,望見牌子都會問上我一句:“怎么關(guān)了?”
我總是會回上一句,“老板回家去了。”
頭兩天,我還每天做吃的,從初木那學(xué)了不少手藝,過得還算精致,有糖果,音樂也不曾斷,拿著他的日記本翻看,倒也不無聊,只是偶爾深夜來臨,孤獨感卻尤為強烈。
音樂是初木寫在本子首頁的,沒有具體到哪首歌,只說了后搖。
后搖,還沒定義的音樂風(fēng)格,這是種讓人安靜的搖滾,我聽著它,暫時與這世間的人和事分隔,期間我愛上了冰啤酒。
一個星期后,一個人闖入我的這一方世界,如初次見她一般,她依舊是天藍(lán)色的無袖連衣裙,中長發(fā)中分,左手腕上帶著白色的表,好看的瓜子臉。
她任舊是兩點來的,來的時候我抱著糖果在長椅上睡著了,她探頭看我,發(fā)絲垂在我臉上,酥酥癢癢的,我打了個噴嚏,然后醒來,目光遇上她莞爾一笑。
“怎么在椅子上睡著了?”
“剛才曬太陽來著,然后就困了。”
我活動了一下筋骨,糖果被我的動作驚醒,不滿的叫喚兩聲,然后跳下椅子,睡到墻角去了。
她坐到桌對面,先開口說:“店怎么不開了?”
我揉揉眼睛,看向店里,上次她來的時候,初木就站在吧臺那,兩個人還對視著一笑來著。
“他走了,少了廚子。”
她也順著我的目光望去,風(fēng)拂過墻上的爬墻虎,葉子搖曳時,窸窸窣窣,今天店里的音樂是“?”。
“我有一個名字,如可。”
說著,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我愣了會,連忙伸出手去握住,兩只手上下?lián)u晃。
“劉啟宇!”
她點點頭,收回了手,撐著下巴,陽光再一次穿過她的發(fā)梢,今天我才是真正的遇見她,我想。
“我想喝杯鹽蓋奶茶可以么?”
我慌張著起身,嘴里應(yīng)著,“可以,當(dāng)然可以!”
……
我從初木那學(xué)過,想來做的應(yīng)該可以,我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攪動奶茶一口也沒喝,我手里捏著冰啤,大口喝下,氣泡混著酒進(jìn)了肚子里,一股腦噼里啪啦全炸開,沖著天靈蓋就竄!
“呃……”
我打了個酒嗝,她捂著嘴笑,我一下子紅了臉,不好意思的說:“不好意思啊~”
“沒事,我喝啤酒也這樣。”
我點點頭,正不知道怎么把話題繼續(xù)下去的時候,她說。
“上次之后,我夢見你了。”
“什么夢?”我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接話,并開始對夢境期待起來。
“似你又不是你。”
“啊?那具體是什么?”
“很模糊,夢里他帶我回他家,然后見了他媽媽,我們又帶著他奶奶去理發(fā)。”
我沉默著抿了一小口酒,這樣不至于打嗝,好久我才說,“為什么會覺得是我?”
“夢里似你!”
她不假思索的說,又眉頭一皺,聲音弱了一點說,“只是覺得吧。夢里,他很溫柔,人很好。”
我嘴角不自覺上揚,然后搖頭笑出聲來,“突然很開心,能被人夢到,而且夢里還那么好。”
“我也很開心,做這么一個夢。”
她站起身來,捧著奶茶,風(fēng)輕輕吹起她的頭發(fā),裙角微揚,“能帶我參觀參觀店么?我來這么幾次都是坐這里,就沒進(jìn)去過。”
我自然不會推辭,起身向門口走去,把門推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她溫柔地笑著,步子慢慢移動,看起來很優(yōu)雅。
“店里也沒多大,就是這吧臺和兩張桌子,那有個魚缸,后邊是廚房。”
說著我在前邊走著,站到了書架前邊,“我比較喜歡看書,所以弄了個書架。”
我見她不出聲,便轉(zhuǎn)頭看去,見她佇立在那副壁畫面前,我邊向她走去邊說:“那副是他弄的,蠻好看的。”
“它的眼睛,真美。”
我抬頭看去,鹿的眼睛不是很大,小小的嵌在那里,寶石藍(lán)的顏色,有種說不出的憂郁。
“前些日子沒見著你,我以為你離開這個城市了。”
我站在她身后,盡量說的慢一些,平淡一些,不希望讓她有所誤會。
“本來打算走了,只是昨晚那個夢,所以我來了。”
她轉(zhuǎn)過來,看著我笑,眼睛彎成月牙,我偏過頭去不敢直視她的笑容。
“夢里,我們接吻來著,他吻技很好,竟然一夜過去了,一睜眼八點鐘了我們還在吻。”
我不知道我的臉紅沒紅,我像逃離似的向吧臺走去,一面說著,“啤酒沒了,我去加。”
她跟著走過來,依靠在吧臺上,側(cè)著臉看過,一縷光正好從那照過來。
“哎!”
“啊?”
我慌張著答應(yīng),啤酒灑了些,她撲哧一聲的笑出聲來。
“你還真是可愛。”
我跑到廚房里,拿了抹布,對著鏡子大口喘氣,鏡子里的自己臉紅彤彤的。
“被撩了?”
我甩甩頭,拿著抹布走了出去,她也收起了笑容,手里的奶茶也去了大半。
她望著那副壁畫,有點欣喜的說,“夢里,他還說,和愛的人在一起,時間總是不起眼。”
說著,不待我回應(yīng),她把頭轉(zhuǎn)過來,微微一笑說:“明天營業(yè)吧,我來當(dāng)廚子!”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低聲應(yīng)了“嗯。”隨即一想不對,我連忙抬起頭來驚訝道:“啊?”
她一口喝光奶茶,眼眼睛笑成月牙,“明早八點鐘我來這里,咱們?nèi)ベI菜。”
說著她把杯子推到我面前,然后轉(zhuǎn)身走了,在快要走出店門是,我喊道:“等等!”
“嗯?還有事么?”
“嗯,我想問問你。對于那個夢,你什么感受。”
她又笑了,這次沒有笑得很張揚,只是嘴角稍稍翹起,風(fēng)從門那鉆進(jìn)來,碰上擋在那的她,慌忙逃躥,帶起她的幾縷發(fā)絲。
“難過!不想醒來卻醒來的那種難過!”
我嘴里重復(fù)著那句話,再抬頭她已經(jīng)走了,我抬起酒杯,咕嚕咕嚕兩口喝光,拿起放在吧臺的日記本,2014年的這幾天初木的生命里離開了一個人,他在里邊里的寫到。
“紅塵有一歲,花也紅,葉也落,冬雪一過人也過,莫話彼時友,從此相逢是路人。
————月外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