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丁香
十月二十一日,我和她碰面是在公交站臺,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選這么一個地方,我和她并肩站著,沒幾分鐘來了一張公交車。
車還沒停穩(wěn),她就站到車門那,我看了一眼“22路”,我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可還是跟她上了車。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頭靠在窗上,眼睛看著窗外。
“我們要去哪?”我看著她的側(cè)臉,她沒有化妝,皮膚不是很好,陽光從路邊的葉子透過來,斑駁她的臉龐,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還在讀初中時的一個女生。
“不知道,坐著吧。”說完她便不再搭理我。
我重重呼了一口氣,然后拿出耳機戴著聽歌,靠著椅子上,不論我和她說什么,她都不理我,一來二去我有點生氣,索性不同她講話。
我們就這么坐著公交車,漫無目的的游蕩在城市里,幾乎沒有交談,到了終點站就下車再換乘另一輛。
我們一直這么飄蕩,從早晨到了日落,在太陽快要掉落地平線下的時候,她突然轉(zhuǎn)過頭來說:“下一站下車吧。”
我摘掉耳機,點點頭。我們就這樣下車了,并不知道身處何處,隨意在路邊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了進去。
點過東西,我靠在椅子上,只覺得身心疲憊,倒是她神采奕奕,精神頭足得很。
“丁香,你經(jīng)常這樣?”我問。
她向我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偶爾吧,一個月可能有那么一次。”
“為什么會想這樣?”我對這個很感興趣。
她愣了一下,皺眉思索一下,那樣子就像是她從未想過這個原因,過了一會她小心翼翼的說:“大抵是無聊吧。”
我哭笑不得,一個人能有多無聊,會坐一天的公交車玩?
喝的很快上桌,至于吃的,我們點了披薩,我們一邊吃著一邊交談。
“你找我什么事?”她一邊小口嚼著東西,一邊瞥了我一眼問道。
“關(guān)于初木對他前任女友的承諾,我想我得幫他。”
“具體的。”
“今年11.1日他會去找她。”
她用紙巾擦了擦嘴,然后輕蔑的看了我一眼。
“怎么幫。”
“我答應(yīng)初木幫他寫一本故事。”
“哦?寫好了?”
“還差一些,所以才約你出來。”
“你想知道什么?”
“關(guān)于你或者他的,最好是他們倆的。”
“你覺得這有用?”她的眼睛注視著我,我從其中感受到了質(zhì)疑,但我并不懼怕。
“我答應(yīng)他的。”我說。
她就這么看著我半晌,后來她小小喝了一口咖啡。
“你覺得,悲痛能被時間所抹去?”
她沒有給我敘述他們的故事,反而這么問我。
“時間能夠治愈傷痛,大家都這么說,想來應(yīng)該是的。”我抱手靠著椅子答到。
她點點頭,“聽過李宗盛的《給自已的歌》么?”
我聽過這么歌,我很喜歡這位歌手,聽過他的每一首歌。
“聽過的,怎么了?”
“沒什么,我認為啊,傷痛會好,也會留疤,人身上如此,時光里也如此,越是大的傷痛,越是明顯。”
我用沉默表達我對這句話的贊同,可等了好久,她再沒有下文,我拿起一塊披薩,一邊嚼著一邊開口說。
“再刻骨銘心的傷痛到最后也能釋懷不是么?”
“是,可是多年以后你再聽到與其相關(guān)的消息,也還是會有波動,你以為那么什么?不就是留下的疤被你觸碰到,讓你又想起曾經(jīng)的痛!”
“你想表達什么?”
“初木不會去實現(xiàn)那個承諾。”
“為什么,為什么你會這么想!”說完這句話,我又想到另一個可能。
“還是你……不想他去?”
她沒有做出什么特殊的反應(yīng),表情一絲改變也沒有。
“不管是我想也好,他想也好,總之他不會去。”
“為什么?承諾在那里,難不成他是一個不守承諾的人?”
“別那么激動,劉啟宇。時間不同,人也不同,知道么?物是人非事事休。”
我一邊極力想辯解,一邊卻在心里不斷告訴自己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我花了好大的力氣克制住自己之后問她:“那依你看,怎么做才好?”
“不知道。”她隨意答到。
“不知道?你和我說這行不通,又說不知道!”我聲音提高了八度,說完我又覺得這樣子實在欠妥。
她笑著看著我,十足的嘲諷臉,“就是不知道。”
我用兜里掏出一只煙來點燃,她依舊那樣子嘲諷著看著我,我才吸了兩口就有一服務(wù)員走過來。
“先生,本店不允許吸煙,不好意思。”我心里實在氣得很,便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又狠吸兩口。
“先生!先生!這不讓吸煙。”
一直不說話的她,低頭看著杯子一只手捏著勺子攪著。
“劉啟宇?想知道為什么他會找你借錢開店么?”
她語調(diào)極怪,可是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我把煙摁滅,那服務(wù)員向我鞠了一躬,“謝謝您的配合。”
待她走后,丁香小小呷了口咖啡,以極其輕蔑的語氣說:“你的做法實在有失風(fēng)度。”
“那又如何?初木為什么向我借錢?”我的目光注視著她,我想應(yīng)該能有一些壓迫才是。
“初木并不是他的真名。”
“我知道。”
“嗯,初中的時候,他翻字典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第一個字是啟,第二個是寧,他覺得寧字不好聽自己加了一筆。”
“啟宇?”
“嗯,他爸爸姓劉。”
我把咖啡喝完,叫過服務(wù)員結(jié)了賬,然后向她示意一下便起身。
“你要幫的,不是他。是你自己!”她還在喝著咖啡,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我轉(zhuǎn)過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出店,同名又怎么樣?這個可不算借錢的理由,而且我?guī)退贿^是為了如可而已。
手機里進了一條信息,我看了一眼,是她發(fā)來的,說:“都是我的想法。”
我隨意上了一輛公車,塞上耳機,隨意點開一首日推歌曲,開始漫無目的地在城市里流浪。
——歌曲,何璟昕,《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