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店里沒有一個客人,也許是太久沒有開門做生意的緣故,我仍舊保持原先的生活作息,店里大多數(shù)時候只有白露一個人。
白露坐在桌旁看著一本書,直到我進來她才抬起頭。
“哎,回來了?”她向我打招呼,露出潔白的牙齒。
“嗯。”我點點頭,放下手里的袋子,里邊都是洗涑用品,我剛從健身房回來。
“今天有客人么?”我一邊向柜臺走去一邊問,她把書放下,然后懊惱著說:“沒有,一個人都沒有。”
“不對,還是有一個的!”我端著杯熱牛奶看著她,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是個年輕人,體格健碩,沒點吃的,就要了一杯牛奶。”她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
我點點頭,正想問得更多,忽然轉(zhuǎn)念一想,感覺不對。“好啊!你說的是我?我可是一分錢都不會付!”
我把牛奶一口氣喝了,看著她捂著嘴笑,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
她拿著書走過來,俏皮的說:“好啦!對不起了,我看氣氛太尷尬了嘛。”
“尷尬?我告訴你。現(xiàn)在才是真的尷尬!”我鼻子一哼,把頭扭到一邊。
她抿了抿嘴巴,繞到我前面把書放在桌子上說:“哎,問你個問題。這些書,你都看過?還是初木看的?”
我戒備的看了她一眼,“干嘛?誰看不是看?又不是書店。”
“哎呀。不是啊!你回答我!”
“不想啊,你不告訴我為什么。休想我說。”
“好吧。我就想問這些筆記是誰?”她把書翻來,指著其中的一些筆記說。
“筆記怎么了?”
“哎,告訴我誰寫的?”她似乎看出我對這個問題的好奇,把臉稍微向前探了探。
“我問你筆記怎么了啊!”我不自覺身體向后傾,她那張臉及笑容讓我很不舒服。
“就不告訴你,反正就你們倆看的,待會初木回來了我問他好了。”她把本子一收,趾高氣昂的往桌子那走去。
說實話,我很討厭這樣被人威脅,“回來!”
“怎么肯說了?”她奸詐的笑,我翻了個白眼,她一蹦一跳的過來。
“說吧!”
“不是我!”我說了一句,然后拎起包向門口走去。
“不是你就是初木咯!”她在我身后喊,我沒有理他。
晚上的時候,我們仨一起坐著吃飯,買了那么多食材可是一個客人都沒有,只好我們自己做了吃,不然非虧死不可。
白露又拿出白天的那本書,緊張兮兮的問,“初木,上邊的字是不是你寫的?”
初木只瞟了一眼就說,“不是,沒看過。不知道!”
“哎。很過分哎!這店不就你們兩個人么?肯定就是你們其中一個。”
我把書從她手里搶過來,翻了翻,饒有興趣的問,“我看寫的什么,‘你那么孤獨,卻說一個人真好!’你到底問這個干嘛?”
“我喜歡這種句子!不行啊。”她翻了個白眼,把書搶回去。
初木一邊吃飯,一邊說,“我說不是我,那就不是我。啟宇也沒必要騙人。”
他冰冷的語氣說的不容置疑,我察覺出他的反常,看了他一眼,猶豫著要不要問他怎么了?
白露不太了解我們,沒看出來其他的,只是生氣的把書放到一旁然后隨意吃了點東西就走了。
吃過飯,收拾完東西,我們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我給他遞了支煙,他接過沒有點上,叼著煙瞇著眼。
“怎么了?興致不高啊?”
“也沒什么。”
他不想說,我知道,所以我不再追問,這是對他的尊重,我替他把煙點上,兩個人在客廳沉默吐煙。
……
一連三天沒有客人,我無所謂,白露也樂得如此,她拿的是死工資一個月四千多,這般輕松對她來說是好事一樁,自己泡東西喝,看看書,彈彈鋼琴。
看得出來,她確實很喜歡那些句子,她買了一本胡蘿卜的封面的小筆記本,認真翻找著那些筆記,然后一一把它們記下來。
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她驚喜的和我們說,“我發(fā)現(xiàn)本子上有三種字跡,其中兩種只有寥寥幾個字。看來真的不是你們寫的!”
我和初木對望一眼,我們當然知道是誰寫的,來店里看書而且還記下東西,只有江河。
但我們誰都沒說,埋頭認真吃飯,而白露自從發(fā)現(xiàn)了這個之后,她便開始期待著那個人的出現(xiàn)。
開業(yè)第六天,店里來了個中學(xué)生,戴著厚厚的眼睛,背上沉甸甸的書包把他的腰壓得都快直不起來了。
“要一杯中杯珍珠奶茶!”白露被這一嗓子嚇得幾乎從椅子上蹦起來,她看了看手里的書,又看了看小孩。心想不會是這小屁孩吧?
小孩正在打量著店里,目光繞了一圈回來發(fā)現(xiàn)這個村姑一樣的店員正擠眉弄眼的看著他,頓時不樂意了。
“喂!有沒有啊!”
“有!有!”白露回過神來,連忙手忙腳亂的給那小孩做奶茶,小孩跑到一旁的椅子那坐下,掏出手機來玩。
白露一邊弄著東西,一邊偷偷觀察,內(nèi)心忐忑著,而小孩一直很安靜,玩手機一直到白露喊奶茶好了,他才抬起頭。
白露起起伏伏的心思一直到小孩拎著奶茶出了門才稍稍平靜,過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奶茶的錢忘了收,懊惱自己的反應(yīng)的同時,她大舒一口氣,心想還好不是這小屁孩,心里對寫下這些句子的人又更為期待起來。
晚上,白露做了一頓豐盛的大餐,慶祝自己在葉之柔光做成第一筆生意,一杯八塊錢的珍珠奶茶,她把錢放在桌子上用盛雞湯的碗壓著,然后給三個人的杯子里倒?jié)M啤酒,吆喝著舉杯。
“干杯!”笑容滿面的我一口喝干,心里想著今天的鍛煉恐怕白瞎了,白露的余光一直落在那八塊錢上。那些錢半小時前還待在她的錢包里,里邊還有它的兄弟姐妹,知己好友。
反倒是初木一言不發(fā),沉悶著喝酒。任誰也能看出他心情不佳,近期他一直如此,白露想詢問他,被我攔下了。
如果他想說,他會說的,特別喝酒的時候,一杯兩杯都能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