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回過神來,熱騰騰的牛排真真切切的擺在我面前,那本書還在大叔面前。
剛才的一切似乎只是我的幻覺,“看起來還不錯,我先吃飯吧。”
大叔點點頭,然后端著杯子離開了,我看了一眼那本書,拿起刀叉開始分割牛排。
七分熟的牛排已經熟了,但是一刀切下還能看到粉紅色的肉,和粉紅色的肉汁。
我割下一小塊,然后沾了黑胡椒醬放入口中。味道,還不錯。
就著牛排,喝那杯所謂的愛恨交加,苦澀與甘甜,辛辣與嬌嫩,舌尖上的滋味當真是人類除了思想之外最偉大的文明。
吃完牛排,酒也喝了三分之一,這時候已經一點鐘了,我靠在沙發上,學著大叔的樣子搖晃著酒杯。
酒店門前,已經有人陸陸續續的到來,本田、大眾、別克各式各樣的小轎車載著曾經熟悉的面孔,看的出來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過得不錯。
也不全是單個人來,也有一些曾經不怎么說話的兩個人好像成了一家子,一起下車挽著手進了酒店。
也有曾經玩的好的先在外邊碰了頭,然后再一起過來,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我覺得和他們更是越來越遠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來的人也也越來越多,可是我心底想見到的那幾個人并沒有全都出現。
兩點半的時候,人來的七七八八,一張大巴開到酒店門口,酒店里那些中年人們開始涌上車,王二和臭屁周站在下邊擺弄著手機,值得說的是,和臭屁周一起的女郎卻沒見了,或許是在我沒看到的時候走了吧。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我拿出來一看,是王二打來的。
“喂?你在哪呢?還不過來?”
“額……怎么說呢,怪不好意思,我這有點急事,現在沒在km,趕不回來。”
我說著準備好的說辭。
“嗯,這樣啊,你回來的時候我們幾個找時間聚一聚吧。”聽得出來,電話那頭的王二有些許失落。
電話掛掉,我就著點開群里看了一下,原來沒來的人不止我一個,除了我和我想見到的那幾位,還有兩位我并不記得。
我數了數一共六個人,大巴車前王二和臭屁周還在打著電話,我把視線移回手中的酒杯,青色的液體已經占了七成,再喝一口,已經沒有原先那么苦澀,甘甜的味道幾乎占據了所有。
我余光瞥了一眼那本書,它仍舊躺在那里,正當我猶豫著是不是要拿起他一探究竟的時候,一只纖纖玉手拿起了它。
這是一穿著超短牛仔褲的姑娘,上衣是紅白條紋背心,超重的口紅和眼影,嘴里嚼著口香糖,看著大概20歲左右的年紀,不知為什么,我見著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姑娘拿著書,直接坐到我身邊,還翹起二郎腿。沙發是兩人座的那種,她坐下來我也不嫌擠,但陌生人靠的這么近,心里難免有些不舒服。
相由心生,我眉頭稍稍皺起,往邊上靠了些,倒是她干脆腿一橫,差不多整個人都要躺在椅子上了。
我可不認為自己的魅力大到可以吸引到年輕女孩子自己貼上來,但是屋里的位置也就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酒店的情況,于是我強忍著不舒服坐在那里。
我沒怎么樣,倒是那個姑娘先不樂意了。
“喂。”
“喂!說你呢!”她看著我喊到,聲音壓著一些,但在這樣的清凈地方來說也算是大的。
“你喊我?”我抬起頭來,皺著眉頭看她。
“嗯,你能不能上那坐?”她面無表情的指了指她對面的沙發。
我為她無禮的行為感到生氣,于是沖她搖了搖頭,然后繼續看向窗外。
“哎!你這家伙!”她突然大聲起來,我也被嚇到了。
“真是個木頭!”她抬起腳就要踹過來了。
這時候那位侍應走了過來。
“小姐,請小聲一點。”
“你管我!你怎么不說他?讓他走開!”那姑娘抱著手坐起來,用下巴指了指我。
侍應小哥尷尬的看著我,一時間弄不清楚怎么回事,正在冰點的時候,大叔端著杯子走過來。
“嘿!李!怎么回事?”
侍應轉身抱歉的說:“老板,這位小姐她……”
大叔看了我們兩人一眼,沒有說話,而我感覺他胡子下的嘴角正在揚起。
那姑娘抱著手頭扭到一旁,我不知道他的感受如何,總之我的臉倒是火辣辣的感覺,這時候應該紳士的把座位讓給對方才對。
可是……
大叔上前一步,側過頭看著我說:“我的朋友,你方便么?”
我的把目光迎上去,與他對視了兩秒,然后用目光瞥了一眼外邊我剛才坐的地方,那里空無一人。
我點點頭,端起杯子站了起來,大叔向我微微點頭致敬,倒是那姑娘向我做了個勝利的手勢,被我無視了。
這時候離15:00還有十幾分鐘,天氣不錯,我想站在路旁的王二和臭屁周穿的那么多,恐怕冒汗了吧。
店里,大叔不知道和那姑娘說著什么,不時還用手指指我,而我有了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來自于他人的目光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心里的希望被一點點磨滅,落空,期望的落空。
15點整,王二和臭屁周登上了車,汽車已經發動了,我看了一眼酒杯,還有一點就要完成。
我嘆了口氣,飲了一小口酒,很甜的滋味,盡管很淡,但苦澀味道也還有一些。
“不好意思。”大叔坐到我的對面。
“沒事。”我把目光從杯子上收回。
“你……”
“轟~”一陣摩托的轟鳴傳來,路的盡頭,一張紅色的重型賽車摩托沖了出來,然后在酒店門口穩穩停住。
我轉頭看去,那人戴著頭盔身穿皮衣牛仔,應該是個很酷的人,我想。
他抬手看了一下表,然后摘下頭盔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而我卻被他的樣貌吸引,這是一張記憶中的臉龐,記憶里他總愛紅著臉。
等摩托車轟鳴而去之后,我才從以前的記憶中掙脫出來,實在令人驚奇,讓我陷入回憶的,并非是當年關系最好的人。
“要加點料。”大叔說。
“什么?”
“酒。”大叔用下巴指了我的酒杯,我才注意到它已經完全轉化成了青色。
“像這樣。”他端起自己手里的杯子給我看,那是另一種顏色,令人心醉的紫色。
“怎么做到的?”我好奇的問。
“在這之前,你先喝一口。”
我看著他,抬起杯子喝了一口,喝的時候,我把目光收回到杯子上,陽光透過青色的酒,落在我的眼睛里,美得心底一顫。
“怎么樣?”
“甜,完全沒有了之前的苦澀。”
他神秘的聳聳肩,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個莫約拇指大小的瓶子,里面是暗紅的液體,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他鄭重的打開蓋子,一股迷人的香味飄散而出,他小心翼翼的滴了一滴進杯子里,然后迅速蓋上,生怕香味散發太多。
“看,別錯過了。”
我認真注視著酒杯,那滴紅色讓酒活了一般,只是一會那醉人的紫色已經呈現在我眼前。
“cheer!”
我們碰杯,像是慶祝一件藝術品的誕生。
它與我舌頭交纏,酸甜與苦澀像浪潮一般拍來,想躲想逃也想留住想擁抱。
那天下午,我向大叔說了一個故事,那些年和那些青春,普通的事。沒有感動,有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