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內,陌涼正坐在鑲玉紅木鏤花凳上喝著一匙千金的雀靈茶,這種茶葉陌涼在書里見過,是江國盛產,一年不過產一斤,卻要耗時打量財力勞力,非是常人能喝得起的。就連江凌曜陌涼也沒見他喝過幾次,沒想到在太后這飽了口福。就是凝靈沒讓進來,只能在殿門外守著,這慈寧宮真奇怪,還不讓人帶丫鬟了。
“小主稍等,太后正在休息。”一美貌的紅衣女子幫陌涼續了茶水,恭恭敬敬站在一旁道。
陌涼笑瞇瞇點頭,“太后休息自是不要打擾她,我等一會就好,勞煩姐姐了。”言罷也不再看那女子,低頭靜靜喝茶,像是要入道一樣。藏在暗處的玄梅暗暗想,沒見過自己女主子那么溫順的時候,而且還不逗漂亮的姑娘。
陌涼喝著茶水,心中冷笑,這女的美則美矣,卻缺少一番人氣,像個牽線木偶一般,看著就毛骨悚然,她才不要去招惹她。只是剛剛領自己過來的那位公公,進了慈寧宮后就再沒見到了······
“太后到。”陌涼心中一個機靈,面上不顯,卻是輕輕放下茶杯,乖巧的跪下。才跪下,余光間就看到一美婦人在另一個紅衣女子的攙扶下裊裊而來。
“參見太后,陌涼給太后請安。”陌涼規規矩矩行了她人生中第一個大禮,禮多人不怪,她是真有些怕這媚太后。自己可以在江凌曜面前蹦跶,但是如今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才人,要是真的想被處死,哪來那么多理由。
“抬起頭讓哀家看看。”慕嫆的聲音非常好聽,乍一聽不過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媚聲入骨,哪怕貴為太后聽著也有一番妖媚的味道。
陌涼老老實實抬了頭垂著眼眸,余光還是將這個可以稱得上驚為天人的女子看在了眼里。綺羅珠翠,堪堪一美人。媚目丹唇,倒是有一番年輕女子沒有的韻味。陌涼心里暗道,看了這媚太后,才知道這稱呼究竟怎么來的。
慕嫆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素面芙蓉,不卑不亢,跪在那里仿佛就有碧波蕩漾般柔靜,讓她幾乎在瞬間就想起多年前在孝賢太后宮中看到的那個女子。也是這樣,讓人看著非常的······不順眼。
“紅藥,拖下去處理了。”慕嫆端詳半晌,似乎在細細回憶什么,突然輕嘆了口氣,扶著那紅衣女子坐到了金絲楠木椅上,輕輕伸手撣了撣袖口,漫不經心道。
陌涼猛地睜大眸子,有些不可置信。知道這媚太后和自己肯定不對付,但二話沒說就要自己命,這······
“是。”原先給陌涼斟茶的的女子面無表情點了頭,慢慢沖陌涼走來。
陌涼冷汗濕背,白著臉看向慕嫆:“請太后贖罪,陌涼有何地方做的不妥請太后教誨。”
慕嫆細細地看著陌涼驚慌的樣子,勾起一個妖媚的笑容:“你是葉素錦的女兒,這點還不夠嗎?”
陌涼心中一沉,想方設法拖延時間,“陌涼不知母親為何得罪了太后,但母親已逝多年,更何況太后想必知道,我和后母關系更好。”
慕嫆突然輕輕抬了手,紅藥乖巧的退到一邊,陌涼心中微微松了口氣。慕嫆笑道:“聽說你還上朝了?”
完蛋了,這大姐根本不接話啊。陌涼指甲深深插入手掌,強自鎮定道:“是陌涼不懂事,還望太后贖罪。”
慕嫆點點頭,靠回了椅子,懶洋洋道:“下次這等手下,就不要拿出來班門弄斧了。”
陌涼心道糟糕,就見玄梅從暗處狼狽的摔了出來,嘴角還有血漬。陌涼深吸口氣,強穩住心神,就見暗處又緩緩走出來一個人,不是一開始領陌涼來慈寧宮的公公又是誰。
“這男子是你帶進來的嗎?”慕嫆招了招手,那公公聽話的走了過來,將拂塵遞給和紅藥長得極為相似另一紅衣女子,卷起了袖口,為慕嫆按摩起了肩膀。
陌涼看著這算得上詭異的畫面,咽了咽口水,正要說話,就見受傷的玄梅半跪著斷斷續續道:“屬下是葉家暗仆,奉葉老太爺吩咐保護主子,主子并不知情。”
陌涼也恰當裝出驚訝地樣子看著玄梅,心道江凌曜真厲害,葉家名震天下,又極為袒護葉素錦,排個把暗衛來宮里就算不滿,也不能治罪,畢竟···有些辛秘事,扯出來就難看了。更何況,皇家最不愿意得罪的就是讀書人,一個不小心就能罵你罵的遺臭萬年。
慕嫆神色一僵,倒似沒想到這樣的說辭,冷冷勾了唇笑道:“葉家真是好手段。”言罷,媚眼狠狠剮了一眼陌涼。
陌涼一個激靈,媽耶這女的好可怕······
“罷了,下不為例。紅藥,扶陌才人起來。”慕嫆用小指護甲輕輕理了理鬢發。陌涼還有些莫名其妙,這又唱的哪出?這媚太后心情變得太快她還真有些跟不上……面上卻不顯,只是這腿一直跪著,加上剛才緊張過度,一時半會還起不來。但紅藥二話沒說一手托著陌涼的手肘,就把陌涼拉起來坐到了座位上。
陌涼滿臉慘白,冷汗直下,咬住唇哆哆嗦嗦坐在金絲楠木椅上。玄梅跪在地上看著陌涼的樣子,心下有不詳之感,但他經過剛才堪堪交手,深知自己動起手來,沒兩下就會丟了命,可能還會連累到陌涼,便也不敢造次。
陌涼才坐了不到一分鐘,就聽見門口太監尖細的嗓音:“陛下駕到。”
陌涼心下暗罵,這女的真他娘的厲害。
江凌曜剛一進門,就見玄梅跪在地上,受了重傷。自家那只貓白著臉咬著唇,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心下微沉。原先在殿門口看見凝靈沒讓進去急得團團轉,就知道可能有事,沒想到······
玄武在隱身處看著自己弟弟這個樣子,心如刀絞。卻敏感的發現,這屋子里在自己實力之上的有一人,另有兩人武功也是不俗之輩,心下便是警惕下來。
“陛下是來找她的吧,陌才人果然如傳聞所說,不太登得上大雅之堂,哀家才和她說幾句話,你看她嚇的。”慕嫆笑著看著江凌曜,那媚目像看情人一樣,不過陌涼惡趣味的想,估計這女的看誰都這樣。
江凌曜黑著一張臉,沖慕嫆拱了拱手,“是兒臣教導無方,回去定會好好管教。”
慕嫆無謂的擺了擺手,又看著地上的玄梅道:“這家伙說是葉家老太爺的暗仆,但一男的貼身保護宮妃成何體統,不若去勢了吧。”
玄梅臉上一白,暗地的玄武也是嚇得心里一縮,陌涼坐在旁邊心里翻了個白眼破口大罵。江凌曜看著慵懶的坐在椅子上的慕嫆,微沉了語氣:“陌祁和我說過這事,這孩子很有分寸,兒臣也會多加仔細著,去勢大可不必,不然不好給葉家交代。”
慕嫆早知江凌曜會拒絕,也不再多說,只是笑笑:“皇上知道就好,好了,領這陌才人回去吧。”言罷還扭頭沖陌涼笑了笑。陌涼嚇得一哆嗦,也回應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江凌曜見陌涼顫巍巍站起來福了福,便也簡單行了禮領著陌涼出去了。跟在身后的青龍沖慕嫆一拱手,便徑自摻起了玄梅,跟著出去了。
江凌曜出了慈寧宮,正低頭想和陌涼說什么,就見陌涼深深吸了口氣,帶著哭腔道:“江凌曜,我脫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