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進來了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黛眉朱唇,欲語還休。身弱扶柳,姿甚嬌荷。雖有一股嬌媚氣息,卻堪堪止步風塵,偏的讓人心癢難耐。陌涼眸中閃過一絲贊嘆,好個標志的美人。
陌涼見她一身白衣,又喚梅姬,心中已是有素。微微側頭見宸止楓看了梅姬一眼,不驚不詫。倒是低頭飲了一口茶,目光又轉到自己身上了。
“你看我作甚,這梅姬不好看嗎?”陌涼小聲道,難道這男的······偏好男色?不然怎的之前的程鸞棄之若襤褸,現在的梅姬毫不上心。可方才自己才提了斷袖一詞,這人又像要吃人一般。
宸止楓抬頭看了一眼微笑站在門口的梅姬,偏頭看了看身邊眉清目秀的小公子,笑道:“美人何處不有,還是小娘子得我心意。”
陌涼白了他一眼,“抱歉,我已為人婦。”
“未過門的,”宸止楓笑著給自己添了茶水,又緩緩加一句,“何況她再漂亮,難道有我漂亮?”
陌涼無語,但不得不承認他說的也是實話,初見時一襲紅衣,驚為天人。雖說有些嫵媚,但五官的精美卻是連陳墨兒都差之三分。不難想象,若是扮了女裝,應該是何等的傾國傾城。只是這自戀的毛病······她以后再也不說江凌曜自戀了,和這位爺比起來,江凌曜已經很含蓄了。
“這項鏈,是姑娘的?”梅姬素手上托著那串紅寶石項鏈,白玉托紅珠,佳人入畫,陌涼都有些看癡了。
“是我的。”風月場所的女子,看人是一等一的準,能看出自己是女子,這是絲毫不奇怪的。
“這東西太過貴重,還是請姑娘收好。另用黃白之物付賬便可。”梅姬自顧自上前坐下,舉止嬌而不媚,柔弱無骨,陌涼暗嘆一聲江凌曜好艷福,壓住心中微微犯酸,大方的伸手接過待在頸上。
梅姬笑著看看陌涼,又看看一邊就沒看自己幾眼的宸止楓,輕聲道:“兩位來自何處?”
宸止楓神色淡淡的看著眼前的尤物,又側頭看了看一旁的陌涼,笑道:“我是宸國人,帶小娘子來江國游玩,聽聞水月閣十分清雅,特來拜訪。”
陌涼笑著點點頭,一點不害臊的接口道:“順便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給夫君物色幾個,開枝散葉。”
宸止楓也不拆穿,倒是自然而然攬過陌涼肩膀,陌涼一惱,就要掙脫,宸止楓卻按住陌涼肩上麻穴,灌以內力,不片刻陌涼半邊身子都麻了。
看著宸止楓小動作的梅姬眸中閃過一絲陰沉,瞬間又恢復了寵辱不驚的樣子,“既是如此,不知客官想聽些什么?”
宸止楓看了看梅姬,突然輕嗤道:“便是你也敢在我面前賣唱?”
陌涼雖然身上酸麻,但還是瞪了身邊的宸止楓一眼,你這人怎么說翻臉就翻臉,屬狗的嗎?
梅姬沒想到宸止楓如此粗魯,就要落下臉色。幾個時辰已知宸止楓性格的陌涼生怕出意外,連忙賠笑道:“梅姬姑娘勿惱,我夫君脾氣不甚好,不若你先下去,實在對不住。”
梅姬沉了沉臉,須臾掛了笑福了福,“姑娘客氣了。”言罷便走了出去。
見梅姬關上門,陌涼用半邊有知覺的手肘戳了戳旁邊莫名其妙發脾氣的宸止楓,“你怎么了,突然發脾氣。”
宸止楓低頭看了看等著一雙水眸的陌涼,沒有接話,卻放開了陌涼的穴道,輕輕幫她按摩起來。陌涼看著他,突然輕聲道:“若是你愿意,不若唱曲給我聽?”
宸止楓一愣,看著陌涼。第一次直視進那雙狹長陰霾的眸子,陌涼按住心中的不安和退縮之意,直直望了進去。
宸止楓望進那一汪水眸,不喜不悲,寧靜的撫平了方才內心突然騰起的暴虐之氣。瞇著眼看了陌涼半晌,方才輕啟薄唇:“好。”
陌涼心中松了一口氣,“那需要我給你拿換的衣服嗎?”
宸止楓看了看身上的湖藍長袍,“不用,如此便可。”
陌涼點點頭,另一只手輕輕打了個手勢。暗處的玄竹心下明了,方才遲遲不敢聯系四相堂,不過是要動用內力,怕被發現。抽身離開又怕陌涼又不測。如今在水月閣,基本上人已經保下了,宸止楓明顯對唱曲一事頗有心結,注意力也會被分散,這是最好的機會,自己身形一閃便出了房間。
宸止楓站起身走到屋子中央,抽出碧血扇,蘭指高蹺,微蹲下身子,比了個疊袖的姿勢,眸子看向窗外,婉轉的唱音就響了起來。
風雪依稀秋白發尾
燈火葳蕤揉皺你眼眉
假如你舍一滴淚假如老去我能陪
煙波里成灰也去得完美
陌涼看著眼前雌雄莫辯的男子,精致哀婉的唱腔一一道來,心中暗嘆,亂世出人才,可惜了。
“你是說,宸止楓和陌涼說我們身上的毒是解不開的,暗毒會殘留致命?”江凌曜坐在另一間更為富麗堂皇的屋子中,疊翹著腿看著一旁垂首的玄竹。
玄竹點頭,“是,所以夫人才一直同他周旋。但宸止楓似乎暫時并不想傷害夫人,除了知道陌公子的身份,也并不清楚夫人前段時間的所作所為。”
江凌曜瞇了瞇墨色的眸子,“白虎?”
一旁站著的白虎單膝下跪道:“主上若信得屬下,屬下敢保證并無暗毒,余毒已除盡。”
江凌曜點了點頭,手中把玩著一顆琥珀色的珠子,“虛張聲勢的目的是什么呢,更何況你說他身邊并無暗衛?”
玄竹想了想,肯定道:“絕無他人。”
江凌曜垂眸片刻,問道:“那貓怎么說?”
玄竹看了看江凌曜的臉色,還是答道:“夫人的意思再看一天,若是明日還無什么有用的消息,就回來了。”
江凌曜皺了皺眉,墨色的眸子淡淡看著玄竹,“若是晚上沒看好那只貓······”
玄竹被江凌曜的面無表情嚇得一個激靈,“屬下提頭來見!”
江凌曜滿意的笑了笑,“你下去吧。”
另一間房子,陌涼一手托腮看著宸止楓投入的唱完一曲,發自內心鼓了掌,“真好聽,若你不是一國之君,我必定以為你是梨園頭牌。”
宸止楓滿不在意的笑了笑,回到位子上,喝了口茶,“那你會什么,讓江凌曜如此看重?”
陌涼一噎,總不能說我會分析軍事吧,只能干巴巴笑道:“大哥的教導下,寫詩還能拿得出手一點。”
宸止楓挑了挑眉,“作一首聽聽。”
陌涼心中哀嚎,又要剽竊古人成果,但是人家都唱曲了,自己連詩都不愿做也不太好,垂頭想了想,便緩緩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