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語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周圍眾人,方才還說說笑笑的這會竟都是拔腿就跑,完全不顧什么同袍之情,姐妹之義。
只有畫樓留了下來,慢吞吞的走到鈴語身邊,鈴語欣喜道:“畫樓,我就知道你這人面冷心熱……”
“活該”,鈴語的話再一次沒說完就被打斷了,“讓你自作主張。”
鈴語當即就像和畫樓理論了,卻又怕惹怒了郁承君,只得握了握拳,眼一閉,認命了進了屋。
另一邊,蘇憶風風火火的跑回了自己的側屋,本想去蘇仙屋里的,可是到了門口又折了回去。
只因這是她也不知該怎么說。說郁承君輕薄她,調戲她,撩撥她?可都是夫妻了,做什么不是應該的?
在這,就她這副容貌,說出去都覺得是她在異想天開,說不定郁承君就是隨手的動作,不就擦了下嘴角的喝粥剩下的米粒,至于想這么多嗎,她也太自作多情了。
雖然這樣想著,可蘇憶心里卻怎么也靜不下來,想拿出醫書看看,卻連個藥材名都看不進去。
心煩意亂的也沒洗漱,躺在了被窩里又翻來覆去,最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好似還有些郁承君手指的余溫。
“啪!”
蘇憶給了自己一巴掌,頗有些怒氣,自言自語道:“不就是擦了擦嘴嗎,你在想什么呢?”
可偏偏自己的臉蛋如火燒一般,那一巴掌下去就跟火燒澆油一樣,更是燒的厲害。
最后,蘇憶把被褥一掀,只著中衣坐在了床邊,又跑去桌子邊灌了一壺涼茶,又坐了回去。盯著床簾半晌,猛地拉起床簾在自己嘴邊使勁擦了擦,好似這樣能把那感覺擦掉似得。
如此折騰到了半夜,總算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在隔壁的蘇仙并不知到發生了什么,她正點著一盞燈,在床邊發呆。
腦子里回想的都是白日里郁承君抱著蘇憶在槐花樹下取風箏的那一幕,郎情妾意,似水流年。蘇憶和郁承君之間那淡淡的,莫名的情愫蘇仙不是看不出來,只是……
她長長的指甲嵌進掌心,閉了閉眼。
“憶兒,我真羨慕你”,蘇仙在自己心里道,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眼里掠過一絲苦澀,仍是堅持用嘴唇無聲道:“也祝福你。”
兩情相悅,兩廂廝守。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那是蘇仙夢里也想擁有的,讀了太多的書,看了太多風流的佳話,就難免會心生向往。
可她如今只是個啞巴。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圓,月光也格外的清冷,照在蘇仙的身上,籠出一層淡淡的光來,只是那清麗的眸子里卻無甚光芒。
那眸子里映著一方筆墨,一沓信紙。紙上是女子的閨中心事。
次日。
蘇憶難得睡到了日上三竿,一醒來就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吃了午膳后,就往茅房跑了三趟才明白過來,應該是昨晚喝了涼茶的緣故。
鈴蘭見蘇憶眉頭緊皺,臉色發白,連那胎記都白了幾分,似乎要不見了一般,問道:“太子妃不舒服嗎?”
蘇憶擺了擺手,徑自走到梳妝臺前倒了粒藥丸吃了下去,才道:“沒事,就是受了涼,我自己能對付的。”
說罷,蘇憶正要如往常一般朝小醫館走去,卻被鈴蘭攔下了,“太子妃,周伯要見您,在外頭等了一上午了。”
周伯?蘇憶想了想,好像是東宮的管家,先皇后留給郁承君的人,現在好似年歲不小了。
“趕緊請進來”,蘇憶連忙道:“周伯年紀大了,等一上午怎么受得了。”萬一有個差錯,郁承君回頭再怪罪她怎么辦,她還指著郁承君給找醫仙呢。
蘇憶在上頭剛做好就見鈴蘭身后跟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頭發幾乎白了一半,年紀也不小了,是從前跟著前皇后從定國公府里出來的,皇后去世后就跟著郁承君,東宮沒有太子妃,這么多年都是他在管賬。
周伯進來見了禮道:“老奴見過太子妃。”
雖說蘇憶來東宮也有兩三個月了,卻是沒見過周伯幾次,也不知道他這次來是有什么事,問道:“周伯這次來是有什么事嗎?”
周伯年歲長,輩分高,就是郁承君對他也有幾分敬意,也是喚他“周伯”,因此蘇憶這么叫,周圍的人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周伯樂呵呵的一揮手,身后跟進來一個小廝,手里抱著一人高的賬本,“啪”的一下放在了中間的圓木桌上,順帶蕩起了一層灰。
蘇憶盡量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看著周伯從上頭拿了個賬本讓鈴蘭遞給蘇憶,笑道:“這是東宮這幾個月來的賬冊,太子妃瞧瞧。”
周伯笑的溫和,甚至可以說慈祥,渾濁的老眼中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可是卻看得蘇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接過賬本,盯著看了半晌,又遞給鈴蘭,又拿回來,那架勢簡直要把賬本盯出一個洞出來。
“我怎么會欠了這么多?”,蘇憶指著賬本,一改方才得體的微笑,氣勢洶洶的看向周伯。
周伯也不惱,陪著笑臉道:“因為太子爺說,太子妃用的藥材名貴,都從您月例里扣。”
蘇憶:“???”
楞了半晌,蘇憶才吼道:“不是免費的嗎?!”,這一聲吼險些把屋頂掀翻了。
周伯卻仍是面不改色,道:“當然不是,東宮也不富裕,銀子都是精打細算的花,太子妃用的藥材個個都價值千金,當然不是免費的。”那都是銀子啊。
一旁的鈴蘭低著頭,憋著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實在忍得辛苦。當初她還以為主子大方,由著太子妃糟蹋藥材,沒成想在這等著呢。
蘇憶一拍桌子,一把從周伯手里奪過賬本朝書房奔去,她簡直要氣炸了,從來沒人告訴過她,那個藥材是要錢的!
鈴蘭這次沒有緊跟蘇憶過去,慢悠悠的走了出去,與周伯對視了一眼,眸光交錯間都是藏不住的奸笑。
只有一旁的畫船有些苦大仇深,“主子怎么還給太子妃要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