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這是榮公府送來的,絕對不會有假。”白靛霞斬釘截鐵。
蘇憶摘下一片雪蓮的葉子道:“真正的天山雪蓮葉子偏黃綠色,可這朵卻偏淺籃色,而且葉子暗淡無光,聞其味也并無芬芳之感,就連手感都如枯葉一般,不信,可以叫太醫過來看看。”
叫太醫來,那這事就會驚動到宮里,蘇先明終于不再裝啞巴了,道:“不必勞煩太醫,憶兒的醫術也是得到程太醫的夸贊的,應當不會有錯。”
白靛霞卻不贊同,她廢了這么大力氣怎么能讓蘇憶就這樣輕輕巧巧的遮過去,“并非母親不相信憶兒,實在是這是你外祖父送來的,還是找別的大夫看看吧,咱們府里的府醫便可。”
蘇憶也沒說什么,過一會,就有個老者背著一個藥箱過來,聞了聞,看了看,甚至還撕了一點放嘴里嘗了嘗,最后斷言道:“不是。”
家丑不可外揚,等老者離開后,蘇先明一拍桌子,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要知道誣陷當朝太子妃是什么罪名,白靛霞也忒大膽了。
白靛霞身子輕顫,隨后道:“我父親也許是受人欺騙,才送來了假的雪蓮,不知老爺發的是哪門子脾氣,況且太子,太子妃,襄王都還在呢。”
先提到榮國公,然后又暗示在場的這幾人,就是在告訴蘇先明,就算這件事是她做的,他也不能就這樣定她的罪。
非但不能定罪,還得護著她。否則一旦揭發出來,誣陷太子妃是要株連的。
蘇憶當然也知道,便道:“本宮既然知道這是假的,那就不會讓青玉去偷雪蓮,青玉你說,你是受了誰的指使來誣陷本宮?”
青玉低著頭,斜眼去看白靛霞,卻見后者根本不理會,當下便知曉了自己被舍棄了。
按說她無父無母,孤身一人也沒什么后顧之憂,可是偏偏她的賣身契在白靛霞手里,就算她告發了白靛霞又能如何,到最后她也還是逃不掉。
斟酌再三,青玉道:“奴婢的確是想偷了出去換些銀子贖身,可沒想到被發現了,所以才栽贓給太子妃。沒有任何人指使奴婢。”
就知道青玉會這么說,蘇憶也沒什么意外,道:“母親,點翠剛才也是誣陷本宮吧?”
點翠見形勢轉變,立刻請罪道:“奴婢一時情急,妄加揣測,奴婢有罪,請太子妃責罰。”
蘇憶不理,繼續道:“剛才單憑青玉一面之詞,妹妹和母親就都懷疑我,女兒可真是傷心呢。”
在白靛霞的示意下,蘇云心不甘情不愿的向蘇憶行禮道歉:“妹妹也是關心母親,還請姐姐不要和妹妹計較。”她握緊了拳頭,明明差一點,就差一點,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啊!
蘇云就這樣半蹲著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等蘇憶悠哉悠哉的喝了杯茶,又漱了漱口才慢悠悠道:“母親覺得呢?”
白靛霞萬萬沒想到蘇憶竟然來問她,看樣子也是要逼她認錯,半晌擠出一句話道:“母親一直都不相信是憶兒指使的,至于云兒,都是母親太過溺愛,才讓她這樣無法無天,你是姐姐理應對妹妹多謝寬容才是。”
“哦。”蘇憶點點頭,道:“母親對妹妹的溺愛,要是能分給我一些就好了。”
見蘇云快要堅持不住,蘇憶又道:“聽說妹妹這些天都在家里學規矩,可是這也好些天了,妹妹行禮還是不夠規范,可見嬤嬤教的不認真,等回去了姐姐再派兩個嬤嬤來好好教教妹妹?”
再派兩個?本來就已經被兩個嬤嬤天天逼著繡嫁衣折磨的不行了,再來兩個那她就真的不想活了!
白靛霞也知道宮里嬤嬤的厲害,勸道:“今天是憶兒回門,什么規矩不規矩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蘇憶道:“母親說的對,都是一家人,那這個青玉不如就交給母親處置吧?”
白靛霞求之不得,正要開口又聽蘇憶道:“我剛才就是問了問青玉,她說沒人指使咱們大家就都信了,剛才誣陷本宮,大家也信了,可見青玉嘴里說的話其實不可信啊。”
不知道是不是蘇憶在宮里待久了,竟然也有些喜怒無常的感覺了。
蘇憶接著道:“還是先拖出去打吧,讓她好好交代交代,到底有沒有人指使。”
歉都道過了,你再來秋后算賬就有些不道德了吧?白靛霞心底憋了一口氣,起身道:“這樣不好吧,不過一個丫頭起了貪心,值得這樣大動干戈的嗎?”
蘇云也怕萬一青玉扛不住說些什么,也道:“是啊,姐姐為什么一定要青玉交代些什么呢,要是真無人指使她再胡亂攀咬,豈不是又牽連許多無辜的人?豈不知酷刑之下多冤獄啊。”
拍了拍手,蘇憶道:“妹妹不愧是素有才名,只是和母親一樣太心善了,既然你們都覺得不合適,那就等回了東宮再說吧。”
“對了,青玉的賣身契還在母親手里,不如母親交給我,也好讓我無所顧忌的處置青玉,還有青煙,她可是母親的陪嫁,還是……”
話說到一半,蘇憶察覺到郁承君在桌底下碰了碰她的腳,硬生生改口道:“還是比較可靠的,不像青玉,到底是外來的。”
要是不把青玉的賣身契交出去,難免讓人覺得白靛霞居心不良,雖然,在場的都知道怎么回事。
蘇憶又道:“母親放心,我又不是那種狠辣無情的人,就算青玉背主,女兒也不會要了青玉的命的。”
白靛霞聞言,眸光一閃,看向點翠,點了點頭。
蘇憶心底冷笑,只做不知。
一頓飯,就這樣亂糟糟的吃完了。
送蘇憶出去的時候,林寒蕭還要跟著回東宮,蘇憶是在忍無可忍道:“襄王不知道避嫌二字是怎么寫的嗎?”
林寒蕭笑的跟個向陽花似得,歪頭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