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蕩的誅魔戰場里,廝殺與死亡就是最尋常的事情。
有的人求生存,有的人為身后的那方天地而戰,沒有退路。
打從這場戰爭開始的時候,太霄天的所有生靈,都已經回不了頭了。
---朱顏帝姬
望見那頂在軍中最中央的軍帳時,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記憶撲面而來,一萬年前我同樣是這片戰場里驍勇的將軍,同樣在這樣的軍帳里立于一地,而當時,所有的將軍都恭恭敬敬地望著一道紫衣身影,仿佛只要有那道身影在,這天地,便倒不了。
落云滿眼崇拜地走向那頂軍帳,路過的戰神軍皆齊齊恭敬道,“落云統領。”
天族戰神軍,主帥掌殺生大權,三大將軍各自領五位統領,落云作為殺神宮唯一的嫡系弟子,自然是統領。當初我想著不愿落云走上我的路,誰曾想當落云握起殺神劍時,還是選擇了這條路,化身最鋒利的矛,去守護難得的光明。
掀開軍帳的時候,落云自覺地站在了外面,我頓了頓,左手握著黃金面具,徑直走了進去。
軍帳里,只有一道紫色的身影,墨發從他身后落下,那雙犀利不屑世間一切的桃花眸子帶著驚訝,望向了我,良久,才淡淡挑眉,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天族殿下前來監察,戰神軍不勝榮幸,但是戰神軍似乎不在天族管轄范疇。”
我仰頭,笑開,將黃金面具摁在南風的桌案上,“天族朱顏,本就是戰神宮所屬,戰神軍殺神鳳凰女,如今帶甲歸來,欲同戰神天下計。”
“天下計,”南風幽幽地瞥了我一眼,“小顏兒,你終歸長大了。”
身在太霄天最尊貴的位子上,怎么可能不長大呢?
不長大,滄樂帶著辭鏡離開。不長大,九紅綾忘卻前塵孤守在蒼茫巔。不長大,水無憂終于還是同我漸行漸遠。不長大,我又如何知曉南風同天逐月之間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南風望著黃金面具,良久,道,“戰神宮殺神歸來,便當揚我殺神之名,我戰神宮為殿下守護一方天下,也望殿下他日稱帝莫要落井下石才好。”
只這一句,我便明白,南風始終都站在我的這邊,戰神宮守護的太霄天,只能是我神族的。
我點頭,單膝跪地,直直望著南風,“天族殿下朱顏,永為戰神宮鳳凰女,有我神族為天族一日,戰神宮永遠是世外仙門,不歸天族,不拜帝族!”
南風笑開,驚艷世間,“那日你為了未婚夫君同為師恩斷義絕,可教為師心痛了很久,原想著等你回來一定要罰你去修羅塔里面壁思過,結果你卻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兒女私情在你眼里,似乎淡了,為師倒是很好奇,你經歷了什么?竟然修為全部恢復,血脈之純,直追初代天凰!“
兒女私情淡了?
我咬咬牙,若不是父君母后同南風那日趕去帝王谷,或許我就真的死在了那冰涼的雪地里。如今南風開口,顯然是想不明白怎么燃燒了神凰本源火以后,我的身體竟然更勝從前。
我的心,或許徹底終結在了那一場夢里,我同辭鏡,于那場夢里,鏡花水月,一眼萬年。
“我也不清楚,醒來之時便是這樣了,如今紅顏迎娶了星語為妃,辭鏡同滄樂大婚,魔族封印都已經衰弱,幽州那邊還有源源不斷的魔族趕來四方戰場,誅魔戰場至關重要,決不能有所損失。”我低吟著,手指敲在桌案上,“一定要有一個全盤的布局,牢牢掌控誅魔戰場的勝利,這樣其他三方戰場才能舒緩一點。”
南風輕笑,衣袖一揮,一副戰場沙圖便浮現在面前,笑意盈盈地望著我,“四海八荒論行軍布陣,誰能比得過天族殿下、戰神軍殺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