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陽光下的沙灘，雨過天晴后泥土的芬芳，這些戈辰都不曾幻想過，他認為自己曾經擁過有比這些好過上千上萬倍的事情——母親的愛。

他記得夕陽落下的黃昏，母親抱著自己坐在城堡前的草地上，綠色的草被橘紅色的陽光染成金色，就像在燃燒一般，母親柔柔的聲音在耳旁回蕩，她笑的是那么溫暖，就像午后的陽光，灑在身上的感覺一樣，那個時候，父親會坐在鋼琴旁，母親會抱著自己，輕輕哼唱著古老的歌謠。

然而這一切都被那個人給毀掉了，他毀掉了自己的一切，還剝奪了自己愛與被愛的權利，他恨，恨了近一千年。

林時羽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卻讀不出的感情。

梵洛伽也一改往日的邪魅，垂著眼眸，以賽輕輕握住他冰冷的手指，梵洛伽抬眸，遙遙地看著他，血色眼眸閃過萬千。

“還好有你在，我不會孤單。”梵洛伽薄唇微微勾起，呢喃。

以賽撫摸著他的臉龐，拇指壓過梵洛伽的薄唇，捧起他的臉吻了下去。

林時羽看到，梵洛伽的眼角有淚水劃過，她眼眸輕微顫抖，是的，她感受不到無盡的時間帶給血族的痛苦，也無法體會梵洛伽和以賽之間的感情。

林時羽緩緩轉過身，戈辰依舊冰冷，只是此刻的他多了種壓抑的黑暗感，那一刻，林時羽恍惚覺得他離自己好遠，她后怕地上前一把抱住他，急聲道：“把我也變成血族吧，我陪著你，永遠，永遠。”

戈辰低頭，冰藍眼眸閃過一絲憐愛，他輕輕環抱住她：“別傻了。”

五個人都沉默著回到酒店。梵洛伽摟著以賽的脖頸，火熱地和他擁吻，兩人推推搡搡進了房間。

十指交纏，血族不是很需要呼吸，他們不用停下來，唇齒纏綿，身上的禮服被扔在地上，沒有往日的激烈，兩人之間多了份纏綿。

以賽撫摸著他的后背，梵洛伽蒼白的身體微微泛著粉色，“lay……”梵洛伽輕喚，他坐在以賽懷里，仰著頭，雪白的脖頸落在以賽眼里，他輕輕吻著梵洛伽的脖頸。

我愛你……

這個世界上最純凈的表白……

他們互相說給彼此……

“時間不早了，快去睡吧。”戈辰對林時羽說道。

“好。”林時羽點點頭，望著他，她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是想開口，就只剩下一句“你也早點睡”。

林時羽緩緩轉身，她在恐懼，血族擁有無止盡的生命，而自己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她會慢慢變老，變丑，最后——當戈辰依舊是那個戈辰時，她已經是白發蒼蒼的老人了，然后聽他說“時羽，八十歲生日快樂”。

再然后，他容顏依舊，靜靜地站在自己的墓碑前，聽著牧師在吟誦加太福音……

不——這不是她所希望的，她想要陪著他，一直陪著他，直到永遠。

林時羽如是想著，她的身體開始害怕地顫抖，她轉過身，向戈辰跑去，一把抱住他，用央求的語氣哽咽道：“把我也變成血族吧，我不想看到你為我立墓碑……”

戈辰怔了怔，感覺心臟仿佛被什么敲擊了一下，突然覺得好痛，有眼淚涌上眼眶，他仰頭閉眼，他們就那么靜靜地站在那，抱著彼此，時光就此凝固。

十月三十一日。“紅色之夜”的最后一個夜晚，林時羽拖著沉重的雙腿走出舞廳，水晶高跟鞋踩的她腳疼，在微涼的大理石臺階上緩緩坐下來，她脫了鞋子，輕揉腳踝。

“誰？”林時羽警惕地朝不遠處的樹林喊到，剛才她從余光中看到有人影閃過。

過了一會，從樹林里緩緩走出一個人來，隨著那人不斷地靠近，林時羽看清了他的面容。

一頭棕色的頭發隨意地散落在額前，藍色的眼眸，高聳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不得不說，這是個挺迷人的男人。

“你來干什么？快點離開吧，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林時羽淡淡道，她想起那夜白衣女人的下場了，算是好心提醒。

“我來找一個人。”男人緩緩開口，聲音如同大提琴在低鳴。

林時羽沉默了，那個男人似乎把她當做這座城堡的仆人了，他舔了舔有點干澀的嘴唇道：“麻煩你，叫萊娜出來。”

“萊娜？”林時羽驚訝。

“嗯。”男人點點頭，他不停地向舞廳張望著，林時羽穿了鞋起身道：“好的，你稍等。”說完，她走進舞廳。

此時，萊娜和戈辰正靜靜地坐在一間臥室里。

“你可想好了。”戈辰偏頭看向萊娜，陳述。

“想好了。”萊娜毫不猶豫，此時的她褪去了精致的妝容，蒼白的臉上滿是疤痕——這是Nosferatu族的詛咒，他們沒有擁有吸血鬼與生俱來的美麗。

林時羽走進舞廳，在華麗的晚禮服中尋找萊娜的身影，“你在找誰？”梵洛伽走過來問。

“萊娜。”

“她和venture族那小子離開了，在你走后沒多久。”

“外面有人找她。”在聽到萊娜和戈辰走開時，林時羽心里泛起淡淡的醋意。

梵洛伽聳聳肩，表示自己不知道，以賽走過來，摟著他的腰走開了。

沒辦法，林時羽只能退出來，抱歉地對那個男人道：“她不在。”

那男人也沒再說什么，在臺階上坐了下來，林時羽緩緩走下來，靠在他身旁的石柱上，說道：“你可以明天再來，她可能一時半會不會回來。”

“她答應過今晚和我一起離開這里。”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

林時羽沉默，她很好奇這個男人是誰，但是不主動詢問他人私事是起碼的尊重。

“賈斯汀！”萊娜的聲音傳來，林時羽循聲去望，月光下，她穿著黑色的晚禮服，站在走廊上，男人聞聲抬頭，興奮站起身，快步走向萊娜，然后一把將她抱在懷里。

“我來找你了，我陪你。”賈斯汀吻著她的頭發，他的聲音因為喜悅而顫抖。

“嗯。”萊娜將臉埋在他懷里，林時羽遠遠地望著他兩，眼眸里閃過萬千。

血族和人類相戀，多么美好！她看著他們緊緊相擁，仿佛時間對他們來說不值得一提，林時羽將目光轉向戈辰，他正抬頭看著夜空中的月亮，林時羽眼眸暗了下去。

他愛自己嗎？是的吧。那天在山洞里，他說他應該是喜歡自己了，這是他親自說的呢——不知為何，林時羽熱淚盈眶，為什么哭？她不知道。

人就是貪心呢，在沒有遇見辰的時候，她只是幻想能見他一面就好，后來呢，待在他身邊，甚至以他的戀人的身份，她開始希望他能像以賽那樣當著眾人的面親吻梵洛伽一樣，寵溺地將自己圈在懷里。

林時羽回過神，無聲笑了笑，責怪自己多疑，怎么可以不相信他和她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