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辰……”熟悉的聲音傳來,戈辰猛地立住,他手臂一顫,“乒”流光刃掉在地上,他緩緩轉身,目光和她相遇。
林時羽在渾渾噩噩中睜開眼,就看見戈辰提著沾血的流光刃正欲向外走,她張了張嘴,本能地喚他的名字。
捕捉到她目光的那一瞬,戈辰似乎突然清醒過來,疾步上前,將她抱在懷里,緊緊地抱住不愿放開。
“唔,你弄疼我啦,”林時羽覺得他快把自己整個人嵌進自己身體了,推了推他,抗議。
戈辰松開她,定定凝視著她,面目全非的她,只剩下那雙眼睛依舊清澈。戈辰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她包裹起來,打橫抱起,“我帶你回去。”他淡淡道。
“我是不是又闖禍了?”林時羽窩在他懷里,輕聲問,“沒有。”戈辰抱緊她,抬腿離開。
林時羽精神狀態還很不好,這會又昏睡過去,麗拉幫她洗澡換衣后,戈辰又讓弗雷澤替她療傷。
“戈辰,你告訴我,林時羽她是不是不是普通的人類?”弗雷澤看著渾身是燒傷的林時羽問,戈辰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簡單道:“她有可能是璃茉的后裔。”
弗雷澤一驚,生命之神的后裔啊,難怪那種燒傷還能活過來。“那就好辦了,我試試吧。”
弗雷澤點點頭,將她手臂劃破,拿出靈杖,讓血全滴在上面,念動咒語,血色紅光將林時羽包圍。戈辰看著她燒傷漸漸恢復,松了口氣。
“咳咳咳!”在恢復臉部燒傷時,林時羽突然劇烈咳嗽,吐出血來。弗雷澤急忙停下,臉色慘白,看來這種魔法對他的傷害也不小,“不行,她的身體有股很強的力量,再這樣下去恐怕林時羽會被反噬,我們也會重傷。”弗雷澤喘著粗氣。
戈辰看了一眼她被燒傷的臉,皺了皺眉,沉默了一會,緩緩道:“沒有其他辦法嗎?”
“我記得Toreador族親王可以恢復她的面容。”弗雷澤想了想回答,戈辰不再言語,看著林時羽。
習慣了她待在自己身邊,習慣了她的吵鬧,習慣了看她訓練的樣子,習慣了她依賴自己的感覺,在布魯赫抓走她之后,突然很想她,時間越久,心里的失落感就會加深一層,在看到她渾身焦黑,面目全非地躺在地上,他眼前黑了黑,那一瞬,他只覺整個世界像被打碎的鏡子一樣“嘩”地碎了,自己被黑暗籠罩,似乎身體有兩個自己,一個絕望而散發著殺氣,一個痛苦卻不失理智,在布魯赫扔下那些話后,那個絕望散發著殺氣的自己爆發了,那時的他早已失去理智,悲憤主導了自己的身體,他像一只危險的野獸,直到她的輕聲呼喚,就像一道光,帶他走出迷茫。還好,她還在自己身邊。
戈辰握著林時羽的手緊了緊,他低頭將額頭靠在她手上,好累,好累,緊繃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下來。就這么,他在林時羽床邊睡了過去。
林時羽再次醒來已是月華滿屋的夜晚。她轉頭,戈辰在自己身邊睡著了,她輕輕抽回他握著的手,拿了薄棉被給他蓋上,自己又輕手輕腳躺會床上,靜靜地看著他,她沒那么堅強,不在戈辰身邊的她很害怕,如果可以,她很想一直就這樣待在他身邊,被他保護著,有他在,很安心。之前發生的一切就像做夢一樣,她不想再去回憶。還好,他還在自己身邊。
林時羽緩緩湊上前,在他耳邊輕聲道:“戈辰,我好喜歡你啊。”這句話只能在他睡著的時候,自己才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出來,她怕被他聽見,他會離自己越來越遠,又怕這份心意他無法體會到。直到現在她還在想,為什么自己不能是南宮月見,這樣可以時刻被戈辰在意著,或許是當局者迷吧,她不知道戈辰對自己那份叫做“習慣”的感情,更不會知道南宮月見根本就不是自己一直耿耿于懷的人。當然,她也不會知道那句話被戈辰一字不差地聽到,而且深深地印在他心里,成為他以后想要變得更強的理由。
“嘩!”玻璃打碎的聲音,林時羽兩手撐在梳妝臺上,低著頭喘著粗氣,面前是四分五裂的梳妝鏡。這幾天戈辰一直在自己身邊照顧自己,這幅面容,他一直都在看啊!
林時羽順著衛生間的墻壁坐了下來,心仿佛一下沉入海底,莫名的心慌與難受涌上心頭。
她并不是一個十分在意自己模樣的女孩,就是讓她頂著這幅面容被天下人取笑,都不會在她林時羽心中留下半點陰影,唯獨這副模樣不想讓戈辰看到,她只想讓他看到最好的自己。
“時羽,你怎么了?”麗拉站在衛生間門口敲門,“我沒事,只是想一個人待一會。”林時羽緩緩道,她現在腦子一片空白,心很亂。酒店頂層會議室。血族各大長老圍坐在會議桌前。
“Venture之子,你殺了Brujah族親王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交代?”一個披著頭發的男人道。
“Brujah族當眾挑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他們和魔黨勾結,難道您想看著自己的內部起內訌?”戈辰靠在椅背上,緩緩道。
“殺了他們的親王算是一種警告,不然,Venture族的威嚴何在?如果還不給他們警示,未來如果觸犯了六大戒律,最后的爛攤子還不是擺給我們?”戈辰聲不大,但是回蕩在會議室,顯得異常的壓迫感。長發男人閉口不語。
“這次算是警告,不過你殺了他們親王,還是應該去安撫一下剩余人,趁此推選新的親王。”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緩緩道。
“嗯,我會處理好的。”戈辰點了點頭。“沒什么事,大家都回去吧。”頭發花白的男人說完起身消失在夜色中,其余人也相繼離開。
“戈辰哥哥,你快去看看時羽!”麗拉急急忙忙跑過來。
“怎么了?她,”戈辰臉色微變。
“時羽醒來之后說自己好的差不多了,想下床走動走動,我沒考慮到她毀容的事,結果她去了衛生間,然后……”麗拉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
“你和弗雷澤先過去,我出去一趟。”戈辰吩咐完瞬移離開。
“她還在里面。”戈辰來到林時羽房間,麗拉上前道。戈辰走到衛生間門前,敲了敲門,“林時羽,”他開口喚她,清冷的聲音傳來,林時羽身體顫了顫,“走開!”她喊,很害怕,害怕他看見自己的模樣。戈辰皺皺眉,抬腿將門踢開,沉著臉走進去,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只要林時羽不開心,他就莫名煩躁,本想拽著她就走,當看到林時羽蜷縮到墻角,將臉埋進膝蓋間,努力不讓他看到自己的模樣時,他的心揪著疼,輕嘆一口氣,在她面前蹲下來,將手放在她的頭頂,他清晰地感受到林時羽顫抖了一下。
“時羽,抬頭看我,”聲音夾雜著幾絲憐愛,林時羽搖搖頭,“你走啊。”她哽咽。
戈辰不再強求,將剛才出去買的面具放到她腿邊,起身走了出去。“走吧,讓她一個人待一會。”他對麗拉和弗雷澤道,三人一起走出林時羽房間。
許久,林時羽緩緩抬起頭,在看到地上放著的面具時,壓抑許久的淚從眼角滑落。這淚水包含太多太多,失落,歡喜,煩悶交織在一起,五味陳雜。她拿起面具,似乎還保存他的溫度,緩緩起身走到打碎的梳妝鏡前,緩緩戴上。
“你們都回去休息吧,讓她一個人呆會。”隨手合上林時羽房間的門,戈辰對麗拉和弗雷澤道。
“好。”兩人點頭離開,戈辰也回到自己房間。
反手將門上鎖,突然撕裂般的頭痛讓自己眼前黑了黑,不能忍受的頭痛迫使他半跪在地上,他感到體內有股力量灼燒著自己,仿佛要霸占這具身體,心跳地很快。
“咳咳……”他重重地咳嗽幾聲,睜眼看時,咳出來全是黑色的血。豆大的汗珠順著他臉頰滑落,沒一會,前額的頭發已被汗水浸濕。呼吸越來越不順暢,就那么昏了過去。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父親,我從沒想過做什么密黨首領!為什么?為什么我們Venture族要背負這樣的詛咒?為什么自己至親摯愛的人要死于自己手中?”戈辰喃喃,仿佛是在做夢般,漫天的血色染了他的白衣,他拿著流光刃身邊的弟弟的尸體。
一切的權利,地位,榮譽有什么用,有誰能理解這種沒有親人愛人陪在身邊的孤寂,他連自己的弟弟都不能守護,好狼狽,好壓抑。
“吉修!”戈辰驚醒,呼吸急促,他伸出手輕揉眉心,緩緩呼出一口氣,轉頭,發現林時羽趴在床邊睡著了。
月光灑在她戴著面具的臉上,泛著柔和的光。戈辰嘆了口氣,眼前的女孩不論何時都會呆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無論是自己狼狽時,還是被仰望時,她總在自己身邊,觸手可及。戈辰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很溫暖的感覺,或許這就是被愛的感覺吧。
“林時羽,”戈辰喃喃,“呆在我身邊,哪也不許去。”像是命令,像是請求,他一個人自言自語。
“哇!我怎么就這么睡著了!”林時羽剛醒,就發現戈辰的臉離自己很近,心跳在停止了半拍后加速跳動,忙站起來。
在戴上面具的那一刻她就釋懷了,毀容又怎樣,只要能待在他身邊,怎樣都可以。那樣想著,她轉身走出房門想去找戈辰,在強制打開他門看到他倒在血泊中時,她嚇得面色蒼白。
緊張了一天,終于在向弗雷澤確定了不下三遍他不會有事后,累的在他床邊睡了。這會清醒,才發覺自己在他房里睡了一夜。
被吵醒的戈辰皺皺眉,緩緩睜開眼,就看見林時羽拘束地站在床邊,因為戴著面具,戈辰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想想也知道,肯定臉紅到耳根了。
戈辰不語,坐起身,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解開襯衣衣扣,“你你你,喂!!!”林時羽紅著臉轉過身,語無倫次,“我,我還在,還在你房間呢!”戈辰抬眸,看到她想看又不敢看的笨拙樣,不免嘴角微揚。
“你,笑了?”他這一笑,仿佛嚴冬盡去,春暖花開,林時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吃驚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第一次啊,第一次見他笑,雖是微笑,但已經在自己心里激起層層漣漪。
“還不出去,要等我脫衣服嗎?”戈辰反問,“是,是,馬上出去。”林時羽反應過來,迅速走出房間,走時小聲嘀咕:“媽呀,這心臟可受不了,珍愛生命,遠離戈辰。”林時羽拍著胸脯。
他們一行人稍作停頓,又向南走。海濱。“這是要去哪?”林時羽看著緩緩駛來的船問。
“去賽米爾城找Toreador族親王,”戈辰簡短回答。
“哈?為什么不先去找邁卡維族親王?她們離得比較近吶,”林時羽不解。
“不為什么。”戈辰目光淺淡掃過她的臉龐,“好吧。”林時羽不再追問。
一艘金碧輝煌的豪華輪船緩緩靠岸。
“這是……”林時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終是忍住沒說出口那個名字。“泰坦尼克號。”弗雷澤說的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