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聽罷,喜悅盡顯于色,忙點頭帶他們向義莊走去。
“薛洋?”途中,魏無羨忽然喚他,“何事?”薛洋回頭問。“你就沒找過你的身體?”魏無羨問。“我的身體一直都在啊,我干嘛要找?金光瑤可是很好地把我給安葬了。”薛洋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的尸體在?那你為何還要漂泊天際?”魏無羨剛問出來,便苦笑一聲,他不愿安息,只為找到曉星塵的魂魄。“我無聊行了吧。”薛洋不耐煩地挑挑眉,“那最后為何要奪舍?”“本來是不想奪舍的,只可惜時間太久,都過了一百年,我的身體都腐爛了,用不了了,沒辦法只能重新找具了唄。”薛洋聳聳肩。
魏無羨還要問,宋嵐拍拍他的肩膀,握住魏無羨的手,是的,他被薛洋割了舌頭,無法說話,只能用“共鳴”來傳達他要說的話。
“義城一戰之后,我帶著星塵的魂魄,行走世路,卻不曾知薛洋的魂魄一直跟著我,他將收集到的魂魄都放進鎖靈囊內,自然,他的魂魄也會鎖進,每鎖進去一次,他便拼死出來一次,我雙目不能視物,無從察覺,只覺霜華會隔段時間悲鳴,就這么過了一百年,兩個月前,我聽有人說義城有鬼祟出沒,便帶了霜華來到義城,薛洋不知何時奪了舍,來搶鎖靈囊,我和他大打出手,終是阿篝魂魄告知我種種,我無法出聲,只能用手在地上寫字問他,薛洋沒有說他尋齊了星塵的魂魄,之說將鎖靈囊給他,他要等魏無羨過來,所以在義城扮鬼祟嚇人,只為引你們過來。”魏無羨只覺他聲音低沉,一字一句都沉甸甸地敲在自己心上,“喂!你給魏無羨在說什么?!”薛洋以為宋嵐不愿救曉星塵,面露兇光,惡狠狠問。“放心吧,我會盡量救活道長的。”魏無羨拍拍他的肩膀。
義莊棺槨內,曉星塵靜靜地躺著,仿佛等待了百年。薛洋搶先一步走進去,魏無羨見他動作輕柔地將人從棺槨抱起,俊郎的臉龐柔和了神色,薛洋附身在曉星塵耳旁輕聲道:“道長,薛洋不會放過你的。”
將曉星塵靠放在一座棺槨旁,他從懷里拿出降災,朝著自己的手臂劃了下去,頓時,一條血淋淋的傷口添了那手臂,魏無羨倒吸一口氣,只見薛洋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一臉若無其事的走到自己面前,道:“開始吧,畫血陣肯定需要很多血,用這個吧。”血一縷一縷順著指尖滴落,在地上濺起血花。魏無羨點點頭,兩人開始著手。
十二辟卦方圓,南午媾,北復子,東南乾巳,西北坤亥,分鎮乾坤,坐擁艮兌,陰消陽長。
血陣畫好,薛洋起身從身上扯了一節布料將傷口草草包住,將曉星塵小心翼翼地放在血陣中央,從懷里拿出鎖靈囊,放在他手中,定定地看了他一會,起身對魏無羨道:“我們開始吧。”說著走向東南乾巳,魏無羨挑了挑眉,那是最兇險的一個方位,招魂本就兇險,東南陽氣重,魂魄最不安寧,稍有不慎,會反噬上身。
魏無羨立西北坤亥,藍忘機處南午媾,薛洋坐東南坤巳,宋嵐位北復子,“初六會陰,龍于九天,六四,盱豫有悔,上九,不寧方來,魂兮,歸來。”魏無羨垂眸,喃喃,只見那鎖靈囊漸漸升離,好在,曉星塵清風明月,魂魄并不偏兇,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在看到最后一縷魂魄歸于他身體后,眾人都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陣畢,薛洋忙上前抱起曉星塵,輕輕將他靠放在棺槨旁,神色復雜地盯著他,七分欣喜若狂,三分緊張。
過了大月有一刻鐘,曉星塵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薛洋……”他緩緩開口,復生來說的第一句話竟是他的名字,薛洋驚愕,他呆呆地看著曉星塵,宋嵐發瘋似得撲上來,抱住曉星塵,他想對他說“對不起,錯不在你。”怎奈有口說不出,只能發出模糊的嗚咽聲。
“子琛,是你么?”曉星塵偏頭看向宋嵐,溫聲問,宋嵐不能說話,只能重重地拿頭撞著地面,薛洋一言不發,轉身要走。是的,他費勁心思將他復生,到頭來,卻無法面對他。
“薛洋……”曉星塵再次喚他,本已走至門口的薛洋止了步,緩緩轉身,見曉星塵笑的溫軟,他說:“謝謝你。”原來,在薛洋窮盡一切尋找曉星塵魂魄的過程中,在薛洋拼死一次又一次沖出鎖靈囊的過程中,曉星塵的魂魄都感知的到,所以,他在醒來后,說的第一句話是他的名字。
薛洋唇角嗤笑,眼里卻漸漸盈滿淚水。
他說:“道長,你不是叫我饒了你嗎?怎么現在又一遍遍喚我的名字?”
“同我一起,行世路,可好?”曉星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