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晨…
她們倆,每人打了一大盆的水,然后掐腰對視著,好像兩只正要比試的斗雞。
大黃和二哈蹲坐在她們的身邊,看著這兩個莫名其妙的人,想不通姐姐們在干什么。二哈歪了一下頭,愣愣地思考著什么,一臉的茫然。
唐小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想多吸一點,而瞪大了她的眼睛,后背還夸張地向后躬去,看她的架勢,就好像要把身邊所有的空氣全都搶走一樣。
吸飽了,氣鼓鼓的。
然后,她們同時把臉浸在盛滿水的木盆里,一時間,水花四濺,溢出的水流淌到地上。
就這樣,她們把頭藏進水里,“咕嘟咕嘟”地吐起泡泡來!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嘟,咕咕咕咕!”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此時的唐小米已經覺得自己“氣絕”了……
“啊!!!!哎呀!你贏了!你贏了!哈哈哈哈!蘭蘭,你贏了,不跟你玩了!”唐小米一邊大口地喘著氣,一邊拍著尤蘭的后背。現在,尤蘭的頭還泡在水里“咕嘟”著呢。
“咕嘟,咕嘟,咕……,咕……,嘟!!”
明明已經聽到唐小米的認輸,尤蘭還要繼續堅持一會兒,好像是想向唐小米顯示她過人的肺活量。
緩緩地直起身子,不緊不慢地拿起毛巾,柔柔地擦了擦臉,眨巴著美目,扇著她長長的睫毛,然后她仰起高傲的下巴,用俯視的目光看著唐小米,再把目光投向地上的水桶和拖把。
“知道啦,知道啦!愿賭服輸嘛~!”唐小米拎起水桶,拿起拖把走進客棧的后門,一只腳剛跨過門檻,她又停住身子,扭頭說道:“不就贏一場嘛!看把你得意的!哼!!!”
這時,武松扛著扁擔回來了,兩個大木桶里裝滿了水,把扁擔壓得彎彎的,他來到水缸面前,看了看兩個水缸,憨憨地一笑,說:“嘿!再跑一趟就滿咯!”
望著武松忙碌的背影,唐小米呆了一會兒:
生活若剝去了理想、夢想、幻想,那生命便只是一堆空架子。
那么三哥這個人…
不!他看上去憨憨的,不過我認為他是一個具有堅定信念的人,所以,他一定有他的思想。
可是…他的思想是什么呢?
唐小米并沒有總結出來…
“總之,三哥一定是最棒的。耶!”
“喂!唐小米,你發什么神經,怎么還‘耶’上了?還不趕緊去拖地!”
“哦…,來了,來了!”剛走了兩步,“催什么催嘛,又不著急娶媳婦兒!”
“拖地跟娶媳婦有什么關系?”
“要你管?我就這樣說!”
“阿~西吧!”
拖地,一定要從上往下拖,這是唐小米多年的勞動總結,現在,她拎著水桶和拖把來到了三樓,清理走廊和每個臥室。
尤蘭,拿起一塊抹布,先泡進水里,抹布浸水后慢慢沉到盆底,抓住抹布,輕輕地揉搓,正面揉揉,反面揉揉,撈出來,擰一擰,展開抹布,搖了搖頭,感嘆著說:“哎~!古代就這點不好,抹布又貴又粗糙。”
想起以前積攢在臥室里的那些白毛巾,還都是她洗澡的時候帶回來的,現在想起來,不由得覺得可惜。
換了一盆水,再把抹布投入水中,正面揉揉,反面揉揉,再看看還是覺得不夠干凈:“算了,對付用吧。”
拎著一張濕抹布,一張干抹布,悠悠地走進后門。此時,唐小米已經拎著水桶走向二樓的客房。
尤蘭站在一樓的大廳里,四下看了看,走向最大的那張桌子,把濕抹布攤開,對折,再對折,然后用四分之一的面積擦桌子,如果計算反正面,這張抹布她可以用八次。
用濕抹布擦一遍桌面,再用干抹布擦一遍,濕抹布翻一面,再擦一遍,再用干抹布擦一遍,周而復始,反反復復,不知不覺,已經擦了四五遍。
蹲下來,開始擦桌面的底部,濕抹布擦一遍,干抹布擦一遍,再反復一次。擦完了桌底,開始擦四條桌腿,左一遍,右一遍,不知疲倦,不厭其煩,就好像在擦一件價值不菲的藝術品。
此時,唐小米已經拎著水桶走到二樓的樓梯口,單手掐腰,直了直腰板,然后鼓足力氣,一手拎著水桶,一手拎著拖把,趔趄著向樓下走去,突然間腳底一滑,一個顛躓,好懸沒一頭栽下去……
攥著拖把的手突然松開,并抓住了欄桿,心跳猛然加速,站穩后,放下水桶,趕緊用手拍了拍胸口:“哦!!嚇死寶寶了,嚇死寶寶了!”
扔下拖把,一只手拎著水桶,一只手把著欄桿,咬著牙,慢慢地挨下樓去。瞥了一眼尤蘭,看到她慢悠悠的樣子,蹲在地上擦桌腿。
不理她,來到后院,把臟水倒掉,再打一桶清水。回去把拖把撿起來,再來到后院,把拖把涮洗干凈。臟水再倒掉,再打一桶清水。一手拎著水桶,一手拎著拖把,好不吃力。
這時尤蘭邁著悠悠的步伐走了過來,她們正好在門口遇上。
“讓開!讓姐過去!”唐小米瞪了一下眼睛。
“你讓開!”尤蘭也瞪大了眼睛,一臉的挑釁。
“沒看到我拎著水桶嗎?好重的,你得讓我!”
“我就不,我就要你讓開!”
“你讓不讓?”
“我不讓!”
扔下水桶、拖把、干抹布、濕抹布,嬉戲打鬧一番……
瘋鬧夠了,她們也都實現了“進去”和“出來”的愿望。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唐小米拖完了全樓的地,用她自己的話說:“累成狗!”
再看看尤蘭,剛把第一張桌子和桌子周圍的八個椅子擦完……
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攏了攏被汗水浸濕的頭發,唐小米心中有股無名火,她掐著腰,臉上毫無善意地走過來。
不得不說,尤蘭是個極細致的人,她干活雖然慢,但并不偷懶,看看這如新的桌面,再看看那些還沒擦的桌椅板凳,不由得,唐小米發出感嘆:“喔!!蘭蘭,不賴嘛,這都快趕上新的了!”
被沒頭沒腦地夸獎一番,這讓蹲在地上擦椅子腿的尤蘭把頭抬了起來,眨巴著漂亮的大眼睛,眼神空洞,目光茫然,她好像在懷疑和思考著什么。略一遲疑地說:“你都忙完了?”
“是啊!”
“一到三樓的地都拖了?”
“嗯!”唐小米抿著嘴,一仰頭,不無自豪的樣子。
“哦!你也很棒!”
這時武松又擔著兩桶水回來,哼著小曲兒走向后院,來到水缸面前:“咦?這水缸怎么總也填不滿啊?算了!我再去一趟!”
武松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或許,這也是尤蘭和唐小米肆意揮霍水資源的理由之一!
剛開張,沒什么客人,唐小米準備的一鍋饅頭,幾壇子咸菜,還有一鍋粥,賣了一小半。想起自己凌晨四點就起來忙碌,她搖了搖頭,噘起了委屈的嘴巴。
“哦,小米兒,別難過,剩下的咱們自己吃!”武三哥拍了拍胸口,表示自己很能吃。
沒人勸還好些,一聽到三哥那渾厚而充滿慈愛的勸慰聲,唐小米再也抑制不住地哭了出來,而她不哭則已,一哭驚人。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攥緊了拳頭,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兩行眼淚流淌在她瓷娃娃一樣的臉蛋上,哭得好不傷心。
尤蘭認真地攏著早晨的賬目,收入毛錢317文。
“嗚嗚嗚嗚……”剛止住哭聲的唐小米聽到這個數字,又忍不住地想哭。
“唉唉!哭啥嘛!300多文錢,不賴嘛!”武松抓不住重點地勸慰道。
“哇哇哇哇!!!才300文!!哇哇哇哇哇!還不夠材料錢的呢,還有我下了那么多功夫,都白費了嗎!哇哇哇哇!!!!”唐小米坐在凳子上,撒歡地蹬腿兒,心中無比委屈。
“三哥,你不懂,一文錢換算成人民幣,才兩毛多錢。317文……,其實也就不到100元……”尤蘭湊到武松的身邊,小聲嘀咕道。
本以為唐小米在哭鬧,聽不到她的話。可當她說話的時候,唐小米的哭聲戛然而止,她苦著臉,咧著嘴巴,斜著眼淚汪汪的眼睛,聽到了尤蘭的話……
“哇哇哇哇哇哇哇!!!!!!!”止不住地繼續大哭,就好像放開閘的洪水,再也攔不住了。
早已把唐小米當親妹妹看,現在眼瞅著她傷心,武松也好難過,忽而,一股莫名的火氣在心中翻騰,他一拍桌子,不無氣憤地說:“哼!大男人憋屈在家里靠女人養活,當真憋屈!算了,小米,你別哭,三哥出去賺錢去!”
“喔!!!”尤蘭看著武松決絕的步伐,一驚地說道:“三哥,你要到哪兒去?去哪兒能賺到錢啊?”
“呃……”武松突然站住了,撓了撓頭:“我還沒想好……”
“算了,算了,300文也可以了,就算沒賺錢,咱們也沒賠錢啊,到底還是剩下那么多饅頭,咱們自己吃難道不也是省了飯錢?里外里,還是賺了的!”
尤蘭的勸慰止住了唐小米的哭聲,留住了武松的腳步。
“再說,咱們才開張第一天,我覺得蠻不錯的了……”尤蘭拿起抹布,一邊擦桌子,一邊說:“而且,三哥你也不是靠我們養活的,那缸里的水,房里的柴,不都是你打回來的?如果沒有你,咱們倆個女人怎么過活嘛!”
唐小米徹底不哭了,她端著剩飯菜去喂狗,武松去后院拿了一把柴刀,一捆繩子。
“唉!我有主意了,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我現在去山上砍柴,先把伙房的柴火備足了,剩余的,我拿到集市上去賣!”
“哦……”尤蘭頓了一下,無奈,而又不得不鼓勵地說道:“好主意。”
“唉!!!三哥,等等,你等大黃和二哈吃完的,帶著它們一起去!”唐小米突然叫喊道。
“呃!帶著它們干什么?”武松愣了愣。
“山里有野獸,你一個人去,太危險。”唐小米不無擔心地說道。
“嗨!我不去深山,那里沒什么野獸。”武松一擺手。
“噢!!!”尤蘭頓悟般地驚呼道:“小米說得對,還是帶著好,上次碰見老虎,不也是在河邊上,那里也不是深山呀!”
“這個……”武松猶豫了一下,妥協地說:“那好吧。”
一切看上去都好像恢復了平靜,可是,武松和狗剛一離開,那個獨眼龍食客,就瞇縫著三角眼,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