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木笙給林佳木包扎完傷口后,便去處理兔子,卻不想剛剖開兔子的肚皮,看到里面的一堆內臟,他便覺得胸中煩悶,兩眼一翻,竟又咚的一聲暈了過去。
林佳木嚇了一跳,忙走過去看他,見他只是暈了過去,不禁好笑,然后自己拿起兔子,忍著傷痛,熟練的處理起來。不一會,火上便架起了一只處理好的兔子。
等周木笙醒來,兔子已經烤的差不多了,黃橙橙的冒著油光,快入冬的兔子很是肥嫩,時不時的有油滴從肉中滲出,滴落至火中,發(fā)出劈了啪啦的聲響,然后一便有股股的肉香順著火焰彌漫至整個山洞。
林佳木正坐在火邊啃一只兔腿,見周木笙醒了,拿起匕首從兔子身上割下另一只肥厚的兔子后腿遞給周木笙。周木笙一只手接過兔腿,另一只手撓了撓后腦勺,不好意思地說道:“佳木,我又暈過去了?”
“嗯。”林佳木嘴里含著一大口兔肉,含糊不清的答道。
“真是難為情!”周木笙扶額嘆道。
林佳木沒搭理他,聚精會神地啃自己的兔子。周木笙也餓壞了,拿起兔腿就大口吃起來,不一會,火上的兔子便成了一堆骨頭。
兩人拍了拍肚子,相視一笑。
“南雁山的兔子果然肥美。”林佳木將滿是油的雙爪在周木笙衣服上蹭了蹭,一臉意猶未盡的表情。
“你要想吃我再給你打只去。”周木笙笑道。
“可別了,你要再暈過去怎么辦。”
“看到你的傷口我都沒有事,怎么一看到兔子就暈了!”周木笙道。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轉到林佳木身后,看了看她的傷口,發(fā)現并沒有新的血滲出,才又回到火邊坐好。
“可能我的傷口比較美觀吧。”林佳木道。
“美觀嗎?佳木,我覺得是我愛上你了,愛你的心勝過了對血的恐懼。”周木笙滿眼含情脈脈的望著林佳木道。
林佳木嫌棄的瞪了他一眼,道:“你這暈血癥是天生就有的還是后來才得的啊。”
周木笙見林佳木問他這個事情,臉色微微一變。
“我就是隨口一問,你不要在意。”林佳木見他如此,忙說道。
周木笙思醞片刻,望著林佳木道:“無妨,你想知道我便跟你說,我是十歲那年得的這個病。”
“我娘是皇帝的親妹妹,我十歲之前,我爹還是很愛我跟我娘的,我是個早產兒,從小身體便不好,不能勞累,我爹也從不強迫我,只是讓我多讀書,那個時候大周國剛建立,邊疆不穩(wěn),我爹常年打仗,我和母親便常年待在軍營中,我爹便讓我跟著軍醫(yī)學習,他說我既做不了將軍,做個軍醫(yī)也是好的,長大了也能為國家做出一份貢獻。
“后來我爹終于駐守虞州城,本來我想著安定下來了,能過好日子了。誰知從那時起,他變了,不再慈眉善目,天天跟我娘吵,罵我是個孽子,直到有一天,他打了我娘。
“當時他們關著門,我坐在門外只能聽見里面摔東西的聲音和我娘的哀嚎。當時我怕極了,過了好久,我爹從門內走出,滿手的鮮血,他一聲不響的離開了家。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擔心我娘,沖進門內,卻看到她倒在血泊中,頭發(fā)披散,滿臉是血,幾乎看不出原來面目,而且她的身邊還有兩顆血肉模糊的人頭,我當時嚇得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說到這里,周木笙緊緊握住了雙手,微微顫抖。林佳木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我不知道我爹為何會突然對我們如此,我娘那次足足養(yǎng)了半年,直到現在身體還是很不好。從那以后,我爹便再也沒有回過將軍府,一直在府外居住,我也是在那個時候得了暈血癥。”
講完這些,周木笙似乎是釋然的向林佳木微微一笑:“這些事情藏在我心中很多年了,我從未對別人說過,如今跟你說出來,我反倒感到心中輕松許多。”
“我不知道你還經歷了這樣傷心的事。”林佳木同情的望著周木笙,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便問道:“你十歲那年可是八年前?”
“是啊,怎么了?”
“沒什么,八年前我才八歲。”林佳木道。卻想起,正是八年前,自己全家十幾口人全被殺害,卻不知道這跟發(fā)生在周木笙身上的事有沒有什么聯系。
“那你今年十六了?”周木笙訝然道。
“對啊。”
“我一直以為你才十三四歲。”周木笙瞅了瞅林佳木微微凸起的胸部道。
“流氓!”林佳木瞪了他一眼。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看著又這么柔弱,武功確那么好。快說,你是不是哪個武林世家的姑娘,然后跑到這虞州城來體驗生活了。”周木笙興致滿滿地望向林佳木。
“你想太多了,我要是武林世家的姑娘,我就到處跑著去闖蕩江湖了,哪里有功夫在這里賣酒。”林佳木朝他翻了個白眼。
“那你的武功哪里學的啊,我看就連我們之中武功最高的趙瑾玉都不是你的對手。”周木笙一臉崇拜的看著林佳木道。
“阿七教的。”
“就是阿七酒鋪的那個阿七嗎?我在你那待了一個月了,總聽你說你的老板是阿七,卻從未見過他,有時候我都懷疑到底有沒有這個人。”周木笙道。
“阿七有些事情出遠門了,阿七是我爹的摯友,我三歲那年他第一次見到我,說我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就傳授了我武功,我爹死后,他便帶著我到處流浪,直到最近才在虞州城落了腳。”林佳木道。
“你爹……”周木笙想問林佳木她爹怎么死的,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大合適,便咽了回去。
“他八年前就死了,因為有人告他藏匿前朝余孽,通敵叛國,我們一家十幾口人,被滿門抄斬,只有我逃了出來。”林佳木低著頭輕聲說道,然后抬起頭緊緊盯住周木笙,期待著從他眼睛里看出點什么,但是周木笙的眼睛里只有同情與愛憐,林佳木接著說道:“我爹是滄州知州林庸,應該與你爹是認識的,你可曾聽你爹說過。”
“沒聽過。”周木笙思醞片刻道。
林佳木見他聽到父親的名字后,目光沒有絲毫的波瀾,似乎真的對此事一無所知,隱隱有些失落。
“佳木,我相信你爹是清白的,可能中間有什么誤會,要不,我去找我爹,我讓他幫你查。”周木笙見林佳木難過,忙安慰道。
“不要!”林佳木聽到他說他要找他爹,嚇了一跳,當年告他爹通敵,并殺了她全家人的可正是他爹。
“我是怕我爹,他也不待見我,但是為了你,我可以……”
“我自己可以查,你爹是駐守北疆的大將軍,他的身份敏感,讓他去查這件事,萬一被別人誤以為你爹也跟反賊有什么聯系,那可怎么辦?”林佳木制止道:“而且萬一你爹要秉公執(zhí)法,直接把我給抓了,豈不是更糟糕。”
“也是,是我太草率,想的不夠周全。”周木笙一臉慚愧道:“要是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告訴我,我一定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周木笙邊說邊做出兩肋插刀的動作,佯裝拿著兩個匕首,插向兩肋,然后啊的一聲一臉痛苦的往后一倒,翻了個白眼,看的林佳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周木笙見林佳木笑了,便坐起來,認真的看著她道:“知道嗎,我最喜歡看你笑的樣子了。”
林佳木小臉一紅,目色復雜的撇過臉去,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