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雨在大娘家待了一天,從大娘的口中,她知道了碩陽公主和郭儀都已經被殺害,而郭昇和郭夫人現在怎么樣,他們也不知道。陳小雨擔心郭昇,急著去找人救他,吃過晚飯后,就同大娘和大叔告了別,臨出門前,大娘拿出一個包袱往里面塞了好幾個饅頭和雞蛋,還在門口望了半天,直到陳小雨拐了個彎走進一處小巷子。
大街上空無一人,雪還在下著,鵝毛般紛紛揚揚地,地上的積雪已經有尺來厚,就連巡城的也不愿意出來了。陳小雨用剛剛大娘給她的頭巾包住整張臉,只露了鼻子和眼睛,然后長呼一口氣,踏著積雪,向城門口走去,深深的巷子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
瑞州城在虞州城往南的方向,陳小雨沿著小巷子走到南城門,本以為晚上會好一點,說不定能偷偷出城,卻沒想到遠遠就看到城門那邊有人影閃爍,卻是十幾個士兵在值守。
“這可怎么辦?也不知道郭昇怎么樣了,我得趕緊出城找人幫忙。”陳小雨口中默念道。
“嘿!你怎么又跑出來了?”陳小雨身后突然冒出一個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是你!”陳小雨轉身一看,正是今天早上調戲她的那名士兵。
“你一個小姑娘大半夜的跑到這里來干什么啊?”士兵盯著笑著問道,雖然陳小雨整張臉包的嚴嚴實實的,他還是一眼認了出來,只覺得陳小雨漏在外面的眼睛圓圓的亮亮的,看起來甚是惹人憐愛。
“我想出城。”陳小雨見士兵面色友善,似乎沒有惡意,便跟他說道。
“這些天城里整改,出不去的。”士兵道。
“你是官兵,你肯定認識那些人,你幫幫我好不好!我真的出城有急事!”陳小雨拉著士兵的衣袖哀求道。
“你出城干什么?”士兵見陳小雨一副淚汪汪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軟了。
“我本來是來城里給我生病的父親抓藥的,結果藥沒抓成,還被留在了城里,我爹一個人在家,已經兩天沒吃飯了,還生著病,我要再不回去,他就沒命了!嗚~”陳小雨哭道。也不知道是她急中生智,還是她天生就有撒謊的本領,如今說起謊話來竟順口成章。
“你,你別哭啊。”士兵見陳小雨哭得梨花帶雨,有點慌了。
“那你肯幫我嗎?”陳小雨道。
“好好好,幫你。你有錢沒?”士兵無奈道。
“這是給我爹治病的錢,都給你!”陳小雨從懷里摸索半天,掏出兩塊碎銀子道。
“好。跟我來。”士兵將一塊碎銀放到自己衣袖里,拿著另一塊碎銀領著陳小雨往城門走去。
“郭儀大人做了什么事啊?怎么就被殺了?”路上陳小雨問道。
“今天早上我喊的話你沒聽見啊?刺殺大將軍,被反殺了,一家老小都被殺了個干干凈凈!”士兵低聲道。
“啊!”陳小雨想到郭昇,腦袋一下子嗡嗡直響,心痛不已,卻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道:“郭家少爺也死了?”
“這倒沒有,聽說將軍法外開恩,饒了他,現在還關在牢里呢。”士兵道。
陳小雨聽了長舒一口氣,但想起郭儀和郭夫人那慈祥的面孔,卻又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
“你怎么又哭了?”士兵見她掉眼淚問道。
“我想我爹。”陳小雨哽咽道。
“別哭了,一會兒你就能出去了,到時候你聽著就是,不要說話。”士兵低聲道。
“嗯。”陳小雨點了點頭。
“站住,你們兩個干什么的?”守門的士兵看到他們兩個人,上前問道。
“大哥,我是今天白天巡城的那個啊,您忘了嗎?”士兵道。
“哦~是你啊,你來這干什么?還帶著個姑娘。”守門的認出士兵,笑道。
“這是我相好,她老爹在城外病了,她想回去看看,您看能不能行個方便?”士兵諂笑道。
“那不行!將軍有令,城里還有幾個反賊沒有抓到,不能放任何人出門!”守門的正色道。
“大哥,這是我相好,你看她這柔柔弱弱,瘦不拉幾的,哪里像什么反賊啊,她老爹這次病的嚴重,這次見面恐怕就是最后一面了,您就幫幫我吧。”士兵說著,偷偷塞給守門的一塊銀子。
守門的看了眼淚汪汪的陳小雨,又掂了掂手中的碎銀,轉而笑道:“就這一次啊,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
“這殺頭的事情,我哪敢告訴別人啊。”士兵笑道。
“跟我來!”守門的帶著兩人走到城門前,開了一點,把陳小雨送了出去。
陳小雨走出城門,轉身看了一眼,那個士兵在門縫里朝她笑著擺擺手,然后關上了城門。陳小雨眼睛一紅,轉身走入茫茫的大雪中。
虞州城的牢房里,郭昇披頭散發的坐在墻角,英俊的臉上臟兮兮的,嘴唇緊抿,一雙眼睛黯淡無光,滿是死寂。
牢房一側的墻壁上,有一個小小的窗戶,凌冽的寒風夾著幾片雪花從窗戶飛了進來,落到郭昇的臉上,然后迅速融化成一滴水珠。
郭昇用手擦去臉上的水珠,突然想起陳小雨來,他望了望窗外的天空,雪已經下了整整一天一夜了,不知道她此刻有沒有危險?又到了哪里?
陳小雨踩著及膝的雪地,沿著小路向南走去,雪越下越大,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這樣下去怎么可能到得了瑞州,恐怕連虞州都出不了。
陳小雨急的不行,趟著雪加快了步伐,深夜的空氣冷的刺骨,漏在外面眉毛睫毛上都結了一層白霜。長時間的跋涉,她又困又累,眼睛幾乎都要睜不開,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可是四周白茫茫的,沒有半絲人煙。
陳小雨拼了命的往前走,不知又走了,終于看見前面有一絲亮光,她抬起腿跑了起來,亮光越來越大,終于她看到前面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木屋。陳小雨跑到木屋前猛敲了幾下屋門,朦朧中只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開了屋門將她抱了進去,然后她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