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人！”陳小雨小跑著找到剛剛回到衙門的祁寧，大聲喊道。

“你這慌慌張張的找我做什么？”祁寧看到滿頭大汗的陳小雨，笑道。

“祁大人，我都來了好幾日了，我們什么時候去就郭昇啊？”陳小雨小小的臉蛋紅撲撲的，一臉焦急。

“你不要急，馬上我們就可以去救他了。”祁寧看著陳小雨擔憂的樣子，心中反而覺得有些高興。

他跟郭儀是多年好友，他又膝下無子，對他來說郭昇就跟自己的親生兒子似的。看到有這么一位姑娘對郭昇關心之至，他不由得為郭昇感到高興。

“真的？那我們什么時候動身？”陳小雨聽到祁寧說要去救郭昇，頓時興奮起來。

“你且別急，昨日傳來消息，周蘊山死了，他的私生子周瑾玉接替了他，并且準備后天給周蘊山大辦喪宴。到時候虞州城定會十分混亂，我會派人混入宴席之中，伺機行動，救出郭昇。”

祁大人坐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向陳小雨道。

“我也去！”陳小雨聽了，忙躍躍欲試道。

“小雨，我知道你救郭昇心切，但是你既沒有武功，又沒有經過訓練，帶你去可能不但幫不上忙，還會添亂。我剛剛已經確定好人選，并且布置下計劃，你就在這里安心等待，我一定會將郭昇帶回來的。”祁寧勸道。

陳小雨有些難過，但還是仰起頭笑道：“好，我聽您的。”

“真是個好孩子。”祁寧贊道。

這幾日的虞州城分外熱鬧，到處都是從北疆各地前來吊唁的官員和將士。

虞州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上都掛上了白燈籠，將軍府的大堂被清理干凈，空出了一大片空地，靈堂擺在原本大堂后面的一個大殿內。

空地上站著各色各樣的人物，都是北疆有一席之地的官員或名門望族，臉上表情或憂慮或茫然或觀望。

當然也有一些本就不看好周蘊山的人在幸災樂禍，只不過不敢表現的太明顯，于是臉上仍是傷心的表情，眼睛里卻暗藏笑意。

趙瑾玉已經改名為周瑾玉，披麻戴孝，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空地上的人們見了，都自覺讓出一條路來，望向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神色各異。

周瑾玉一臉漠然走進靈堂，靈堂內周瑾玉的母親跪在棺木旁，雙眼紅腫，神色凄然。

周瑾玉跪在棺木前，眼含淚水，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后抱著棺木大哭一場。旁人看著哭得真切，只有他自己知道，趴在袖子上的臉龐沒有一絲眼淚。

周蘊山死后，他第一次嘗到了權利的滋味，并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原先的那點喪父之情很快就消失殆盡，甚至心中還有一絲竊喜，慶幸周蘊山死的早。

周瑾玉哭罷，裝模作樣地擦了擦眼淚，退到一旁，等其他人上前吊唁。

趙德盛先走了出來，還未走近就滿臉淚水，他向棺木行了一個大禮后，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哭訴。言語間盡是對周蘊山的尊敬與悲慟。

周瑾玉聽著養父的話，心中也不免難過，正當他感慨萬千的時候，一個士兵匆匆跑來，附到他耳邊向他低聲說了幾句話。

“什么？”周瑾玉聽到士兵的話一臉訝然，他將士兵拉到一旁的角落里，接著問道：“你說郭昇被人救走了？”

“是。”士兵道，眼睛里流露出一絲怯意。

“怎么回事？”周瑾玉目光陰沉，強壓住內心的怒意，問道。

“獄里那些獄卒聽到大將軍去世的消息后，都很傷心，傷心之余就忍不住喝了點酒，所以一時疏忽，就讓他的同伙給救走了。”士兵見周瑾玉滿臉怒色，小心翼翼地答道。

傷心？怕是看笑話，高興地喝了不少酒吧。

“廢物！”周瑾玉低聲罵了一句，然后道：“趕緊派人去追，然后把那些獄卒給我抓起來！”

“已經派人去抓了，那些獄卒也被押入大牢了，就等著您發落了。”士兵道。

周瑾玉這才神色一緩，然后道：“那些獄卒，斬了！”

“是！”士兵得到命令后悄悄走出了靈堂。

周瑾玉走回原處，趙德盛已經哭完，換上了另一個跟隨周蘊山多年的老將。

周瑾玉無心聽他們哭哭啼啼，心中在想郭昇的事。

周瑾玉知道周蘊山抓郭昇的緣由，瑞州是北疆通往中原必經的一個重要關卡，而瑞州知州祁寧是郭儀多年的好友，留著郭昇是為了制衡祁寧，好攻下瑞州。

不過他并沒有打算這么做，祁寧是個把國家看的比一切都重要的人，為了能安心為官，他甚至發誓一生不娶，所以他并不認為祁寧真會為了郭昇而投鼠忌器。

如果不是最近忙于父親的事，他可能早就殺了郭昇以絕后患了。

“不過逃了也好。”周瑾玉想到這里，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笑意。

同為他的好友，他看不起周木笙，卻極為佩服郭昇，不管是武功還是謀略，郭昇都勝他一籌，他暗地里也常常把郭昇當做自己超越的目標。

如果郭昇真逃了，多個對手來激勵自己，也不是一件壞事。

周瑾玉想著，心情突然愉悅起來，再看向棺前那些哭哭啼啼的人們，竟突然覺得虛偽至極，異常可笑。

他一一看過從棺前走過的各個人物，暗自揣摩這些人的心思，思考這些人的價值，以及如何才能讓這些人心甘情愿對自己俯首稱臣，為其所用。

兩日后的一個夜晚，幾個身穿布衣的大漢帶著一個面容俊逸的少年，來到瑞州城的府衙，剛進大門，就有一個身材瘦小的人影跑了出來，正是得到消息后一早便等候在那里的陳小雨。

“郭昇！”陳小雨望著少年輕聲喊道，大大的眼睛中流出兩行眼淚。

“小雨……”郭昇看到來人，聲音沙啞地喊道。

只是十幾日不見，郭昇瘦了許多，臉頰深陷，雙眼疲倦，陳小雨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了他。

“沒事了，沒事了。”陳小雨抱著郭昇，輕聲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