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很冷,冷到就像是雪山積壓了千萬年的冰,其氣栗冽,砭人肌骨。
她的視線才剛一觸碰到他的眼睛,就被他厭惡地移開,好像碰到了什么惡心的東西般,他狠踩了一腳油門,車子猛地躥了出去,帶起一陣呼嘯冷冽的寒風,轉眼,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里。
許久不曾聽到她的聲音,電話那端,刑笑笑有些擔憂的叫喚道:“喂?流傾,發生什么事了?”
直到那輛勞斯萊斯開出很遠,顧流傾才緩慢地收回視線,回答道:“沒事。”
許是她多慮了。不然,在那一瞬,她怎么會感覺到他在發怒……
是的,發怒!就算是她威脅他取消訂婚之時,也從不曾見到的——怒意!
他可是能眼睜睜地送她進十五年監獄,對她渾身是血壓在車下視若不見,甚至跟她最厭惡的女人結婚的人啊!
顧流傾自嘲的笑了笑,又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繼續邁步往前走。
勞斯萊斯超速開出很遠,才一個緊急剎車,停在了路邊。
微弱的燈光透過擋風玻璃照在男人絕美雕刻般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上的變化。
他的臉色很靜,靜的沒有一絲漣漪,然而,若是在細看之下依舊不難分辨出,他握住方向盤的指尖因用力開始泛白,整個身體隱隱地顫抖著,似乎在極力壓制著什么。
終于,默了一瞬之后,他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幫我找一輛出租車到億峰名邸別墅區來,接一個穿著白色T恤牛仔褲的女人。”
牧森低聲問道:“先生,請問是接顧小姐嗎?”
蘇洛神色微微恍惚,靜謐了片刻,這才輕輕“嗯!”了一聲。再次掛斷電話,他靠在身后靠背,略有些倦意地闔上了眼。
夜已深,街道旁邊的枝葉已經滲滿霧水,顧流傾形單影只的走在暗黑的綠蔭下,原本不對出租車抱希望的她,未想,一輛黃色出租車停在了她的面前。
中年司機探出頭:“小姐,您要做出租車嗎?”
這個時候還有出租車出現,顧流傾簡直不敢想,她忙點頭。
坐上專車,透過車窗,望著不斷光速倒退的璀璨夜景,顧流傾緊繃發寒的身體徹底放松下來,正準備收回視線,隱約之中似乎看到了夜色下停靠在路邊那輛熟悉的黑色勞斯萊斯。
她微微一怔,然后,又自我否定地搖了搖頭。
許是她今日太疲憊了,不然,怎么可能錯覺的以為是他。
勞斯萊斯駕駛座位上,男人直到那輛載著人的出租車走遠,這才發動引行踩動油門跟了上去。
顧流傾所住的地方離億峰名邸很遠,足足花了一個小時才到。
直到那熟悉的身影上了公寓之后,他才收回視線,在車里繼續坐了一會兒,然后輕踩了一腳油門,熟練地駕駛著車子,調轉方向重新上了路。
然而,他的車子還沒有開出多遠,后視鏡內,那熟悉纖細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從公寓跑了出來,她似乎有些驚慌失措,還沒有跑出多遠,就被自己的步子絆倒重重地跌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