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確是塊玄晶石。”袁子善說。

聽了這話，那個糙漢子松了一口氣。陳炫之也微微頷首，覺得這袁子善的確有兩把刷子。

然而——

“但是這個水靈根的品質一般，應該也就算是個中品里面較好的那種。”袁子善補充。

這可就大錯特錯了。

經過這一通尋訪調查，陳炫之對于靈根的品級界定有了一定了解。

其實超出了靈力值100以上的，就已經到了上品的級別。這個玄晶石明明有200靈力值，在上品里都過了入門級，屬于上品下等偏上。

可是，袁子善卻說成中品較好的那種，也就是說80靈力值以上100靈力值以下，這未免低估太多了吧？

靈力值這種東西，對于陳炫之來說是個簡單的參考——畢竟他無法吸收靈根，兩個50靈力值的靈根跟一個100靈力值的靈根，于他而言意思差不多。

但是對于其他修仙者就不同了！因為其他人的體質可以吸收靈根，也就是讓靈根在自己的元神里扎根。一旦靈根扎根，就可以源源不斷地產生靈力值，還可以隨著元神的成長而成長。這樣一來，100靈力值的靈根的價值，比兩個50靈力值的靈根就要強多了。

所以，袁子善把200靈力的玄晶石估算成中品，差不多相當于把一臺汽車低估成了一臺摩托車。

這里面的差價可就大了。

那粗糙漢子顯然對自己的這個石頭充滿信心。

因此聽了袁子善現在這話，又不由有些失望。他不甘心地說：“袁少爺，要不，您再仔細看看？”

聽了這話，袁子善臉上和藹的表情凝固起來。

“呵，我袁子善當鑒定師也有這么幾年了，承蒙業內各位的厚愛提攜，也因為自己對于靈根之物的熟稔親和，自問鑒定靈根，眼力還是不錯的。這些年來手中上品過了不知凡幾，優品也有十數，閣下要是信不過我，一開始又何必讓我來看呢？”

袁子善這話聽起來客氣，其實句句是刺。陳炫之心想：這家伙水平倒是有點，脾氣怎么這么差呢？

看起來，未必是個好人啊！

那粗糙大漢一看袁子善有些不高興了，頓時滿臉賠笑：“哎呀，是我嘴笨、是我嘴笨！我怎么敢懷疑袁少爺您呢？”

于是連忙掏出幾兩銀子的鑒定費來遞給袁子善。

袁子善就沒有接。

糙漢子有些緊張了：“哎呀，袁少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吧！”

袁子善輕輕一笑：“閣下說笑了。我只是看你的這塊玄晶石雖然價值不算太高，但是被頑石包裹，這種情況還算比較罕有。所以，在下只是想建議你，與其私下交割，倒不如放到拍賣處上，應該還可以賣個更好的價錢。到時候再給我算報酬也不遲啊。”

那糙漢子一聽，激動得不行，連忙抱拳：“多謝袁少爺！多謝！我這就拿去拍賣處那里登記。”

陳炫之看了這一幕，心里更疑惑了。

都說了價值不高，卻還要推薦到拍賣處去。這袁子善未免也太財迷了吧？難道就是為了讓這石頭拍賣了個高點兒的價格后，自己的提成能多點？

想不通。

粗糙漢子抱著石頭走了，又擠上前來一個面容枯槁的瘦高個兒。

瘦高個兒手里頭抱著個長長的步包袱，平鋪在桌面上，打開來。

是一柄銹跡斑斑的古劍。

看到這古劍，旁觀的人里面已經有人忍不住悄聲笑了出來。

“哎喲，咱這是靈根鑒定，又不是文物鑒定。”

“是啊，這別是走錯了地方了吧？”

“銹成那樣，估計也不是剛出土的呀，是不是在手里壓了很久也賣不掉啊……”

……

聽了這樣的議論，袁子善對周圍一拱手，道：“各位請勿隨意評論，不如先讓我們聽聽賣家怎么說。”一副很有禮貌、知書達理的樣子。

袁子善這么一說，周圍果然安靜下來。那瘦高個兒顯然也很受感動，一抱拳，道：“謝謝袁少爺——這柄劍乃是我家傳之寶，現在因為家里出了點事情急用錢，實在沒有辦法才拿出來賣。這柄古劍在我父親傳下來時，就曾告訴我說這是一個難得的靈根，對修仙者大有裨益。只可惜我此生投身科場，偏好學文，對于修仙之事一竅不通。既然此寶與我無用，所以我就想，何不拿到市場上來，也好讓它尋一尋有緣人。”

陳炫之聽了不動聲色地點頭。這瘦高個兒看起來的確是個窮酸秀才的樣子，大概苦讀半生都沒有什么功名。這種人素來骨頭硬脾氣倔，不到萬不得已是不太可能變賣祖產的。他剛才說家里有急事需要用錢，應該也非虛言。

所以陳炫之很想看看，袁子善對于這種落魄之人不得已拿出來變賣的傳家寶會怎么鑒定。

陳炫之自己倒是一眼就看清了——這柄古劍通體散發著金色的濃霧。可見其靈根屬性是金。只是因為一些特別的緣故，這柄古劍的靈力被死死地按著，在一般的試靈鏡下同樣顯露不出來。

不過陳炫之已經知道它的靈力值：達到了300！

已經接近上品里的中等級別了。

可在袁子善手中，它卻變成了：“唔，這位兄臺，您的這柄劍的確不錯，是個上品入門級金靈根！”

一聽“上品”二字，人群中發出驚訝的贊嘆。而那個瘦高個雖然對靈根品級沒什么認識，但一看眾人反應，就知道這個評價不算低了。

“謝謝，謝謝袁少爺，請多給一些指教！”

“嗨，指教不敢當。你這東西的確不錯，雖然一般的試靈鏡看不出來什么，但它的確夠了上品的檔次。這樣吧，我還是建議你送去拍賣處拍賣，畢竟這柄古劍還有一定的文化和藝術價值，也許有人對于這樣的結合會更感興趣。跟剛才那石頭一樣，這劍的錢我也就暫時不收了。”

瘦高個兒千恩萬謝，拿著那古劍去了。

陳炫之簡直無語了。

兩次都估錯了，而且都是低估。

這袁子善應該不是水平不夠吧……

如果水平真的不足以看出這些靈根的實際價值的話，話不會說那么滿。

比如說，可能會有“還算可以”“應該不會太差”這類含混的判斷，可袁子善的鑒定卻十分清晰干脆——上品，中品偏上。

說實話，玄晶石和古劍，這兩樣靈根在鑒定的時候，也有其他一些鑒定師在旁觀看，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困惑的表情，對于拿捏不準的靈根，他們寧愿不給評價，也不會冒著壞掉自己名聲的風險。

難道袁子善不知道這其中的風險？

而且他每次鑒定完，還讓賣家送到拍賣處去拍賣！完全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可是就陳炫之對袁子善的觀察，這人說話很有講究的，而且在這個圈子里混到了今天的名聲，應該不是那種愣頭青啊！

這里面一定有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