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過完了,年后又忙碌了差不多一個月,新地大街工程——正式宣告完工!
雖然還是倒春寒天,但陳炫之還是讓阿哼和阿哈熱熱鬧鬧地準備了一下,新地大街的路口打起了一個小平臺,大街上每一幢店鋪的門口都扯起了紅布、掛起了大紅花。
陳炫之更是從花燭店訂購了一捆超大的爆竹,擇了個黃道吉日,然后“噼里啪啦”地宣告新地大街項目正式竣工!
宣布竣工的這天,很多鄉親們都過來捧場、看熱鬧。經過這大半年的折騰,陳炫之的形象在他們心里已經是大大改觀,基本上沒什么人把他當傻子了。畢竟一個傻子是不能把一個即將破敗的陳家從危機的邊緣挽救回來,并且弄得還有聲有色。
對于陳炫之突然轉變的原因,大家眾說紛紜,有的說是摔了一跤摔著了腦袋,原本不搭的筋給搭上了,腦子就瞬間變得靈光。也有人說其實陳少爺從前是裝傻,小孩子嘛都有長大的那天,意識到自己肩膀上責任重大了,就發奮圖強了起來。還有人說陳少爺其實還是傻,只不過不如以前那么明顯,否則的話怎么會大過年的派發出去足足400兩的紅包?再有錢也不能這么造啊!何況了,這個新地大街又是怎么回事?
雖然大家過來高高興興地聽了那通罕見的爆竹,簡直把人的心都要給震麻了。可是的確,在場的人也不過就是看看熱鬧、湊湊熱鬧而已,對于這個工程的未來,可沒有陳炫之那么看好。
畢竟,新柳鎮就這么些戶口,店鋪數量已經足夠了,你弄這么多房子出來干什么?誰住?誰用?
陳炫之當然不知道鎮民們內心的想法。
他登上那個用木頭簡單鋪就的小講臺,熱情洋溢地發表了自己有關這個項目的設想:
“各位鄉親父老,謝謝大家今天的捧場。晚生非常高興,能夠在今天這樣一個美好的日子,美好的場合,跟大家共同慶祝新地大街項目的落成,謝謝大家!”
不過這世界不太興鼓掌的,所以陳炫之雖然自己啪啪啪的拍手拍得高興,可是下面基本上沒人附和。還有好些人表情疑惑地看著他不斷互相排擊的兩只手,心想:他到底是傻了還是沒傻啊?
陳炫之被這個冷場弄得也是很尷尬。不過今天是重要的竣工日,也是新地大街的最好的推銷機會,于是他忍著尷尬,開始侃侃而談——從新地大街的構想,到整個新柳鎮未來的商業圖景構成,到以后新柳鎮在整個明州和云州之間的商業地位,做了富有前景的展望。
可惜,這些東西太大、太遙遠了,遠遠超出這些小買賣人的見地和眼界,甚至躲在街角偷聽的李三聽完都覺得:這小子又是犯傻病了吧?
雖然下面人聽的是眾臉懵比,但陳炫之自我感覺非常良好。最后,他正式說出了新地大街的銷售方案:
“每間店鋪只需要區區30兩銀子!”
這個價格的確不高,新地大街一共40套鋪子,每套成本就要25兩,30兩基本就是賺了個辛苦錢。
而且不止如此:“如果是新柳官道兩旁的商戶愿意的話,可以一套換一套——完全免費!”
新柳官道的交通整治是陳炫之心頭之痛,他當初籌劃新地大街這個項目的意圖,就是轉移新柳官道兩旁的店鋪,疏解官道的非交通功能。所以一套換一套這個,是最直接、最具有誘惑力的。
當然,這僅僅是陳炫之自己的想法。
下面人非但沒有被他的這個銷售方案打動,反而都覺得有些無聊。
有些人是抱小孩來看的。小孩子剛過完年,腦子里還殘存著放鞭炮的美好印象。所以今天來目的就是聽炮仗響的。可陳炫之放完了先前那個,現在不放了,惹得這幫小孩子們非常不滿:“咦,放鞭炮呀!放鞭炮呀!”
陳炫之沒轍,皮笑肉不笑地安慰小朋友們:“沒、沒有鞭炮了。”
這下子,非但小朋友們失了興趣,大人們也紛紛離去,各忙各的了。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留下來看項目,但人數太少了。大部分都只是看個新鮮,看個熱鬧就完。30兩銀子,普通家庭可以過兩年的日子。要攢出來當然不容易。
這年頭又沒有銀行貸款、首付分期什么的,當然問津者更少了。
陳炫之本來就是沖著那新柳官道上大約30多戶商戶來的,可結果這些商戶一個也沒留下來看。
畢竟,官道那里的生意多好啊,客人們從清河縣來,進鎮的第一眼就能看見。
可是這新地大街,位置太偏北,雖然對于從云州返回的客商來說是很方便,但他們還是不太喜歡。
人就是這樣,主觀意識上充滿了惰性。
只要現在能有一口飯吃,就絕不挪兩步到隔壁去吃肉。
當然,這肉食陳炫之畫出來的。雖然經過過去一年,他們對這位陳家小少爺有了幾分信任,但還沒相信到交出自己衣食飯碗的地步。
面對這樣的結果,陳炫之不免灰心喪氣。
對于那幾個留下來看了幾眼的客人,雖然他用三寸不爛之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結果還是把人給說跑了。
他自己也花過一些其他心思,比如說自己出錢雇人,弄個小館子,弄個香燭店,弄個布匹店什么的。
但都是小打小鬧,而且人流客流根本不往這邊來。
關鍵是,他根本不能做大,他要是一做大,那鎮上的眾商戶們豈不是要抨擊他“與民爭利”了?
就在陳炫之一籌莫展的時候,有個人突然找上門來。
是夏河。
夏河夏掌柜一進陳宅,就連連拱手。夏河這人不錯,而且是鎮上唯一的醫生,開著唯一的藥物,這健康安全方面的事情,陳炫之還得多多仰仗他。夏大夫這么客氣,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陳少爺,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有事打擾。”夏河說。
陳炫之也拱手:“別客氣別客氣,夏大夫自己人,有話好說。”
“呃,這個……”
夏河欲言又止,他身上多少有種讀書人的書卷氣,呃了幾次沒開口。陳炫之幫他說了:“夏大夫此次前來,可是經濟上有什么困難?”
夏河一愣,然后重重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