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炫之過起了借酒澆愁的日子。
他要么晚上不敢回家,要么就是回了家不敢回房。
沒別的原因,只因為——張如花總是溫床暖被地在那里等他吹燈就寢。
陳炫之的yu望本來被徐氏撩撥得高高的,可現在只要一想起自己夫人的那副尊榮,就瞬間萎頓下去。
所以為了保住自己寶貴的清白,他只好每天都把自己灌得醉醉的,好讓張如花“無從下手”。
雖然俗話說:關了燈都一樣。但陳炫之覺得,這話應該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關燈之前沒見過。因為就張如花這面容,只要他驚鴻一瞥地見了那么一面,心理陰影大得估計終身難忘。
不過把自己灌醉可以用個一天兩天,到婚后的第三天頭上,張如花使出了必殺技——管賬。而且最可恨的是阿哼和阿哈這倆貨也跟她站到了一起!
家里的賬被管了起來,陳炫之又從來沒有過私房錢,所以這天早晨他問張如花要酒錢,張如花擺出一堆喝酒傷身的大道理,說什么也不給。
陳炫之是不會跟張如花爭辯的,倒不是他是個好男人,也不是爭不贏,而是他根本不想爭——在張如花的芝麻大餅臉面前,他簡直恨不得自摳雙眼。
于是他偷偷去問阿哼和阿哈要,沒想到這倆號稱“忠心耿耿”的仆人居然也對他說了一番喝酒傷身的大道理——跟張如花說的一個字都不帶差的!
陳炫之一怒之下,大清早街上還沒什么人就出了門。現在他也不敢大白天的在新柳鎮上亂轉了。因為自己結婚的消息早就被阿哼阿哈兩張大嘴滿世界地宣揚了出去。很顯然張家小姐的“盛名”在外,一聽陳炫之是跟張家小姐結了婚,人們的臉上有了笑意——
奸笑的笑,不懷好意的意。
于是這兩天陳炫之出門遇到街坊,人們紛紛給他道喜。
道喜的內容不外乎:哎呀郎才女貌郎才女貌。
陳炫之知道,每個人心里的臺詞其實都是:臭魚找爛蝦、烏龜對王八!
最關鍵的是他還碰見過一回徐氏,對方也高高興興祝他新婚快樂。陳炫之心里那股子酸楚啊,真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看著陳炫之婚娶,鎮上不少有女娃待字閨中的家庭都不由松了口氣。當然也有一些人覺得不免遺憾:畢竟前陣子陳少爺表現還挺積極進取的,本以為在新柳鎮會有一番作為,可沒想到居然娶了張家小姐……這審美,再度證明陳炫之仍舊是個大傻子,之前的那些表現都只是回光返照……
通過結婚這件事情在鎮民朋友間產生的反響,陳炫之對于自己在新柳鎮的地位和前途,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負面認識……
他覺得自己還是得打起精神來,以前他是新柳鎮的陳少爺,現在則成了新柳鎮的陳老爺。日子還長,總不能這樣無休止地頹廢下去,更何況,身體里的木靈力還在與日俱增,他要是不能找一個發泄的口子,遲早要被體內無窮的精力給弄得晚節不保。
于是,陳炫之選擇北山的這片林子作為鍛煉場所。
剛剛獲得木靈根的時候,他就準備上北山試煉,但后來因故放棄。實在是因為那會兒對靈力的操作實在太爛,怕一個不小心就催動了那山中樹木整出個槐樹精二號來。不過現在陳炫之經過這么長時間的內化修煉,雖然靈力的精細使用還做不到,但量的控制還是有數的。
之前說過了,北山位于新柳鎮北界,再往外走就是外縣。“北山”這個名字取的很隨意,以前沒覺得有什么,可現在陳炫之卻突發奇想:不知道這個北山跟袁北山有什么關聯沒有?
最好沒有,北山再怎么說也是新柳鎮的地盤,也就是他陳炫之的地盤,袁北山要是想通過一個名字就施展什么“自古以來”大法,他陳炫之可不答應。
陳炫之趕了個早獨自來到北山。北山雖然不是什么大山,但因為位置重要所以有條商旅要道,路上有不少做買賣的。為了避免自己的修煉被人注意,陳炫之遠遠地繞開了商道,到了山上沒什么人煙的另一側。畢竟現在沒幾個人知道他偷偷修仙的事情,他也不打算告訴外人。畢竟自己傻子的人設必須立得住,扮豬吃虎這一招也算是給他行了不少方便。
北山的林子……怎么說呢,又瘦又小,他原先還指望能有點果樹好讓自己產點兒反季節水果什么的,現在一上山才知道自己是想多了。大概是雨水不足,也或者是土壤貧瘠,總之北山的林子遠沒有之前槐樹精在的那一片密集。不過稀疏是稀疏,好在林子里多是油松樹種,到底也不算一無是處——陳炫之看見這片小油松林,有了個附加念頭:
現在自己手頭實在吃緊,家里又沒有別的什么產業,好不容易收上來的稅日后還得上交朝廷,那塊讓藍翔清出的土地亟需銀兩開發,自己得努力籌措出這第一桶金。
看到了這片油松林,他便想:是不是能夠利用自己木靈力促使這些油松更快成長呢?
油松用處不少,第一是易燃,在這個大家還需要撿柴火做飯的時代,枯落的松枝是最好的引火物;第二就是松木也算是個尚可的木工材料。雖然有點軟容易產生劃痕,但是普通人家不講究,便宜能用就成。
所以,陳炫之打上了這油松林的主意。
唉,話說回來,堂堂大少爺淪落到賣柴火的境地……穿越者混到這步田地,估計也是沒誰了。
陳炫之走到一株看起來還算茁壯的油松前,擺正姿勢,收腹提氣。凝神靜虛片刻,他感覺體內的木靈根從一片漆黑的瀚海之域中緩緩浮現。往瀚海的深處尋找,木色的靈力源源不絕地生長、匯聚,填充了他周身的每一寸空間。
現在,他非但能夠利用瀚海之域存儲靈力,在必要的時候也能找到并釋放出來。
雖然這種釋放仍舊是沒什么章法、粗線條的。
“嗬!”
陳炫之雙目一瞪,兩手拍出,眼前的油松微微一顫,然后慢慢生長起來。
呼,陳炫之松了一口氣——之前他利用木靈力的幾次嘗試都不是那么成功,不是木柴生根,就是土豆發芽的,在李三家找財寶那是歪打正著,現在想來都覺得運氣的成分較大。他本來也擔心自己這回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不過還好還好,油松在源源不絕的靈力的催動下蹭蹭地往空中躥,讓他十分滿意。
不過陳炫之沒滿意多久,意識到了一個自己未曾預料的問題——
這顆油松扎根不深,所以不論陳炫之怎么催動靈力,也只能讓它長個兒,不能讓它更加粗壯。這樣一來樹的身體就愈發脆弱,而更關鍵的一點是——隨著這株細細瘦瘦的油松長到了參天的高度,它也終于需要獨自在眾樹之巔承受風的摧殘。
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正巧,北山上空這會兒剛好刮過一陣大風……
咯咯咯咯嘎嘎嘎嘎……
陳炫之一邊跑一邊喊:大山倒啦~~~
這山號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學的,總之眼見那油松被風活活刮斷,陳炫之跑得那叫一個屁滾尿流。偏偏斷枝落下的地方還是唯一有路的方向,所以陳炫之后來發現,干脆別跑呆樹底下還好些。
轟——
那棵可憐半截油松終于落到了地面,震起一片碎渣塵土。樹尖兒還正巧在陳炫之的后腳跟擦過,別提有多險了。
好不容易躲過這一劫,陳炫之站定喘氣兒,從樹干的斷裂口看,這棵油松的木質實在有些劣質,又疏松又干燥,不知道是否跟自己的催熟行為有關?
“這么瘦……可能真的只能當柴火賣了……”
陳炫之失敗經歷得多了,心里也沒有那么難過。總結了經驗后他又想:既然是因為扎根不深才導致的這種結果,那自己用靈力讓它扎根深一些不就好了?
于是他選擇了另外一株油松,走到旁邊蹲下身來,能看得見浮土之下的一根主根。
陳炫之再度凝神靜虛,提起靈力——然后朝樹根出兩手擊出。
這次油松的身體沒什么動靜,倒是土壤之下的地方,傳出了隱秘的響動。陳炫之緊閉雙眼,隨著靈力從雙手中釋放,他似乎看見了一根根油松的根須在自己的催動下朝土壤的深處不斷扎去。可惜北山這一片是石頭山,土壤不厚,油松的根須生長了片刻,卻碰到了一片屏障。
那應該是土壤之下的巖壁。
這是陳炫之頭一回在靈力的使用上遭遇阻礙,讓他既驚且喜。他不信邪,畢竟土壤也是由巖石不斷地風化破碎而來,既然北山這里的土壤不夠深厚,那么自己何不利用根須的作用,直接破壞巖石,讓根扎得更深一些?畢竟不扎深根,這株油松即便長高了,也會跟上一株下場一樣。
于是陳炫之暫且收手,收斂氣息,經過幾個吐納,再次調動瀚海之域的木靈力,讓其在體內匯聚成山、匯聚成海——然后一擊而出。
“砰——”
就在陳炫之兩手拍出的那一刻,他感覺樹根之下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的靈力反震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