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肚子開始痛了起來。
真的,突然就痛了。
陳炫之立即就聯想到自己喝的那口水。是啊,畢竟自己到現在什么也沒有食用啊,而且自己體內明明還有大量靈力存在,不可能因為使用了那么一點兒靈力就會死掉的。陳炫之只能想到是那水的問題了。
那兩人一看,也覺得很詫異。因為他們的水明明是沒有問題的。
“好、好啊,你們倆個,居然使用這等陰狠的招數。我、我明明跟你們一塊兒御敵,一塊兒存活了下來,你們卻下此毒手!”
那個女的臉色一變:“你別胡說!我們可不至于使用這等下三濫的招數。”
男的也附和:“是啊,那水是我們自己要喝得,都給你喝了,我們還沒說什么呢!”
陳炫之那就疑惑了:“如果你是你們,那我怎么突然肚子痛了起來?難道我不是中毒了么?”
那男的和那女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都走過來,看著陳炫之不像是裝模作樣的,也覺得十分困惑。那男的伸出手,搭在了陳炫之的手上,陳炫之此刻肚痛難忍,腦門上急得出汗。所以也無法反抗,只能任由這男的捏著自己的脈搏。他可沒有想到,這男的居然會號脈,看來不但是特工模樣的人,還的確有幾分特工的本事,居然連病都會看?陳炫之出于安全考慮,問了句:“你是醫生嗎?”然而對方搖搖頭:“不是??!”
“不是那你給我號脈干嘛呀!”陳炫之急了。
“我這不是給你看病,我I是感應你體內的靈力狀況?!?/p>
陳炫之感受了一下,果然如此,似乎從他搭著自己的手腕的地方,有一股靈力的涓涓細流涌了進來,對陳炫之體內的靈力進行試探,進行勘察。
如是過去了大概幾分鐘,那男人收回了手,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天吶,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
那女的也很緊張,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搭檔露出這樣的面目。哪怕是之前碰到地動的情況,他雖然緊張,但也沒有滿目驚訝。說實話,在地獄里呆得久了,很少有什么東西能讓人緊張得。
可是現在,這個男的就是很緊張,而且還很困惑。
他回答:“他體內……無法生產靈力!”
女的這時候也兩只眉頭往上一聳:“不、可能吧!”
她立即也伸出手來,搭在了陳炫之的手腕上。陳炫之也是很無奈啊,碰到這么兩個怪人。這女的自然也是用自己的靈力試探了一下,得出的結論跟那男的一樣。
“很神奇?!边@女的確認了那男的的發現,不過驚訝的勁頭也過了,她問陳炫之:“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就是外來人。”
“外來的?哪里外來的?什么外來的?”
陳炫之伸出手,指了指他們頭頂的那個石頭蒼穹——“我從那上面掉下來的!”
這對男女更是難以置信:“上面?胡說!天穹萬年不破,你怎么可能從上面下來!你……是死了?。”
陳炫之心想:這倆不是傻子吧?這么簡答的物理事實他們居然無法了解嗎?還說自己死了……難道這里的一切不是實際存在,都是靈魂狀態的存在么?于是他點點頭:“我的確是從人間來的呀!不過我沒有死。我只是掉下來的。從一個洞里面,你們知道吧?之前我被人抓了,然后那幫人腦殼不大好使,一堆人天天的就往地底深處打洞,唉,這世界上的事情可真是沒法兒說啊,所謂有志者事竟成。還居然給他們打通了,你們能相信么?于是我就從上面掉下來了?!?/p>
兩人消化了一下子,男的說:“那你可能是死了?!?/p>
女的也點頭:“這是最大的可能。”
陳炫之覺得不可能:“我并沒有死,如果你們這里的生物都是另一種狀態的存在,或者可以說我已經死了,不過呢,其實并非如此的。你剛才不還說了么,我身上有煙火氣?!?/p>
女的回答:“沒錯,不過剛剛死掉沒多久的人身上,都有那個煙火氣的,過一陣子就會消散?!?/p>
陳炫之說:“那你現在再聞聞我身上,消散了沒有呢?”
兩人吸了吸鼻子,眉頭都皺了起來。
對視一眼,答案已經很明了了。
陳炫之身上的煙火氣非但沒有消失,還似乎因為剛才他的一番運動,而更明顯了些。
兩人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居然能有活人到這里來!”“這里可是地獄!”
陳炫之點點頭,很坦然地問:“嗯我知道。我叫陳炫之,你二位怎么稱呼啊應該?”
他倆男的叫黑判官,女的叫白判官。
因為男的看起來膚色比較黑一些,而女的自然是白一些。
這名字倒是十分簡單直接易懂,而且非常符合地獄的色彩。
互相介紹完畢,加上之前共同鎮壓了地下的靈力異動,所以多少有了點兒同一條戰壕的戰友的感覺。陳炫之也不客氣了,直接問他們兩個:“這么說,你們是地獄中人?”
黑白判官點頭:“我們當然是,我們存在都已經好幾萬年了,判官兩個字你應該能夠理解,說明我們在這個世界的位階,可不是普通小鬼所能比擬的。那么你呢?陌生人——類?你能不能說說你的額來歷呢?”
陳炫之點點頭:“當然當然,只是,我的情況有點兒復雜。當時你們知道我是從地面上來的。但其實不是,我……額,其實是來自于更遙遠、更難以解釋的地方的。”
“哦?”黑判官笑了,“難不成你是從天上下到凡間的?莫非你是個仙人?”
白判官也笑了:“不過從你的靈力使用能力上,卻似乎有點兒薄弱,對不起天界的威名??!”
陳炫之有些尷尬,連忙擺手:“這么說吧,我……我是穿越來的。你們能理解么?就是我不是這個世界的,我是從有另一個世界,碰到了一些意外,也可以說是巧合吧,于是就進入到了這個世界里面了,可是我的體質卻還是原來世界的體質,跟這個世界并不相容?!?/p>
黑判官沉吟片刻:“那你是不是有人幫助你呢?否則的話,你沒有靈根,怎么能蓄得住這么強大的靈力?”
陳炫之點頭:“真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我沒有靈力,本來在地面上,是差不多快要死掉得,但是呢,突然有一天來了個內心的聲音,自稱叫做修仙指南的。它指引我在這個世界存活,給我靈力,一開始還讓我努力工作賺錢作為交換,但是后來我的身體還是承受不住這樣強大的靈力壓力,所以必須出來鍛煉身體。后來我就想出去遠足,吃點苦頭,也好磨礪自己的身體,那樣一來的話,就可以籠絡住更強的靈力了。我在地面上是個少爺,正通過建設自己的小鎮子,積累財富。如果我有了好的身體,再加上我用財富去購買足夠的靈根,這樣不斷地給自己續上靈力,就也能保證生命,不至于死亡。這就相當于用千年人參給人不斷地吊命。千年人參你們知道吧?唔,看來這個比喻不是額別合適,啊,對了,比如糖尿病的患者,自己沒有合成胰島素的能力,就通過注射胰島素來給自己續命,這你們能理解么?”
兩人自然是不能理解,人參還好說些。不過千年人參吊命比喻起來有點兒不夠準確,畢竟陳炫之自己不是病危之人,他并不需要吊命。他只是生命在不斷流失,比常人更快一些而已。只要能及時地不斷地補充外界的靈力,或者直接使用靈根,就能繼續地活下去。
不過意思至少是傳達到了,黑白判官點點頭,相互說起話來。
黑判官:“這么說來,他是一個有系統加持的人。”
白判官:“你的意思是,他是那個所謂的漏洞?”
黑判官:“天選之人。”
白判官:“狗屎運而已。也許是他所謂的那個修仙指南得陰謀?”
黑判官:“修仙指南?這個名字倒是很古怪。不過真正的世界維護者也許用此為自己的遮掩?自己的面目?真是不可思議。為什么是選定了這么個家伙呢?”
白判官:“都說了是狗屎運了。你看他那模樣。不過,他畢竟是個外來的異世界的人,他的體質與我們這個世界很不一樣,許多方面并不兼容,這也許是哪個指南選定他的原因?”
黑判官點點頭:“嗯,非常有可能。這樣一個外來的生命體,也許會給我們的世界造成不可逆的擾動。要以此來挽救世界的額崩潰嗎?真是太冒險了?!?/p>
白判官:“冒險總比等死的好,冒險或許可以贏得一線生機,如果不選定這么個人,那我們所有人都得完蛋呢。你不覺得么?至少剛才,他還出手救了咱倆?!?/p>
黑判官不同意:“是我們自己救的自己。他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完成?!?/p>
白判官點頭:“沒錯,那我們就得幫助他完成?!?/p>
黑判官:“你瘋了么?你在說些什么?你難道想……”
白判官點頭:“沒錯,他的身體不能留住靈根,但你發現了沒有,這也意味著他的靈根容納能力是無窮的。他現在體內雖然是三種靈根互相沖擊得狀態,但是這只是靈根不完全的結果,如果五種靈根都被積累完畢,達到一種力量平衡,那他怎么加力量都可以了?!?/p>
黑判官:“你這是在討論整個世界的前途……”
白判官點點頭,談話完畢。
陳炫之在旁邊聽到了一些,覺得很神奇,很不能理解。但是又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但是似乎也危險重大,他們似乎在計劃讓自己去完成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陳炫之的夢想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他可沒有天降大任于斯人的想法,只是想在這個世界上盡可能地存活下去,然后找到出口,回到地面世界。
畢竟,自己是個少爺啊,有宅子有家人,雖然老婆難看點,那也好歹是自己的老婆。
如果想要回去,那么陳炫之必須先對這個世界有所了解才是??墒浅鮼碚У?,他看到的遇到的,都是十分古怪難以理解的事物。比如說先前那個地動吧,地面上怎么長出了尖刺來?真是奇哉怪也。
于是陳炫之問他兩個:“誒,對了,我有個事情不明白。之前你們說大地的抖動,好像是有誰想要害你們似的,是誰???”
兩人對視一眼,似乎在商量:要不要告訴他呢?
畢竟陳炫之是個外人,而且是個身份不明的人,關鍵還是個有那個所謂的修仙指南在背后撐腰的人。地獄這些時日來發生了不少大型的災變,很多人都意識到,世界的秩序維護是存在一只“看不見的手”的,他們沒有想到,通過陳炫之的口,證實了這個看不見的手的存在。
可另一方面,陳炫之會不會是間諜、暗探呢?
這也是有可能的。他們認為,地獄世界正在失去秩序,也許看不見的手,用它們的話說,是“大冢宰”,可能遇到了自己的一些麻煩或者掣肘,導致不能自己來收拾場面,所以派人來呢?
不過仔細想想,他們兩個人似乎也沒有太多利用的價值。而如果自己真的額能被大冢宰的使者利用的話,那也真是榮幸之至的一件事情呢!
于是黑判官告訴陳炫之:“地獄發生了災變……”
聽起來十分可笑,但事實的確如此。地獄發生了災變,原有的秩序被無故破壞。其實,地獄原本的秩序看起來也十分松散,有點兒類似于草原部落聯盟那種。像黑白判官這種有實力的人物,可以自己成為一個小小的部落單位。而那些沒有實力的小鬼呢,則是群聚在一起,成為一些部落單位。地面上的人類死掉之后,肉身消解,但是沉重的、罪惡的、沒能成功飛升的魂魄會滲透堅實的石頭蒼穹,掉落下來。有些人很不走運,會落到一些惡毒部落的手里,成為地獄酷刑的懲罰者,也就是成為一種玩物(地獄不少部落都是以酷刑折磨取樂的。就仿佛人類喜歡看戲之類的,總之受刑的人越痛苦,他們就越快樂)。而還有些,則會被立即招募,去壯大一些部落。不過對于黑白判官這樣的人才來說,初來乍到的靈魂是無用的。他們之所以一開始襲擊陳炫之,是因為他們餓了。沒錯,初來乍到的靈魂其實也是一種食物。
而一些最有實力的部落或者個人,會成為地獄世界的盟主。那些人也就是地上人所揣測的:惡魔。不過惡魔有的并不是十分丑陋,有的看起來跟人類沒有什么區別。但是能力上自然是形同霄壤了。其實像黑白判官這樣的人物,也有機會修煉成為惡魔。當然前提是能活著到修煉成功的那一刻。畢竟對于大惡魔們來說,這種級別的判官,其實也不過就是食物或者玩物而已。
地獄的秩序大抵就是如此,實力說話,部落之間會開戰,有時候也會結盟。有意思的是,幾萬年甚至幾百萬年來(地獄沒有歷史記載,只有一些十分渺遠,無法追蹤的傳說),這種松散的部落環境,一直都有模式可循——總會有那么幾個大惡魔存在,然后角逐出新的、最厲害的大惡魔,就仿佛西楚霸王那樣,進行天下分封,管理地獄世界。但是大惡魔自己也會衰老,終有一天會受到挑戰,地獄世界會陷入到混亂之中,直到新的大惡魔們又參加角逐,決出新的超級大惡魔,成為新的霸王,重新分封天下。
不過令人困惑的事情在不多久之前發生了——大惡魔們——死了!
是的,全部都死了!這下子地獄世界里沒有了最有實力的那些人,存留下來的都是一幫不堪一擊的渣渣!黑白判官這種比較有本事的人,都可以號令一方了!
這么看來,似乎就是西楚霸王或者周天子的模式面臨崩潰,產生了許多諸侯國、地獄世界陷入了混戰一樣。
但是不是,并非如此——
世界本身出現了變化。
比如說讓黑白判官之前非常擔心的地動現象。
那是單純的靈力運動現象。之前在地獄世界里也比較常見。比如說陳炫之喝的那個水里面有異動的水靈力。這就是例子。一般地說,這種小規模的異動對地獄中人的身體沒有什么損害??墒钱敶髳耗兘y一死亡了之后,情況變得劇烈起來。
地震,風嘯,燎原的大火,以及在人體內凍結成冰的水——
這些靈力的異動,都開始殺人。
殺掉越來越多的人。
而且,越是那種部落兼并到末期——眼看就要產生一些新的大惡魔的時候,靈力災變就一定到來。
于是結果就是——還未成形的新的大惡魔,很快就被殺死了!
天下混亂,再也沒有強大的惡魔存在,地獄世界一片散沙,而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世界可能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世界可能不是沒有主宰者,而是主宰者們,換成了無處不在,又飄忽不定的靈力們。
靈力們似乎有自己的目的,又似乎沒有。他們似乎想要殺死所有的地獄生靈。可是呢,如果殺死了的話,他們的目的又何在?這是讓黑白判官以及其他地獄之人無法想明白的事情。不過不管他們想不想得明白,事實如此,靈力非但可能弄死了所有的大惡魔,還開始對更低層級的地獄人士下手。
而之前的地動,就是一次小規模的靈力異動。這些日子,黑白判官東躲西藏。因為似乎靈力們發現了他倆也是具有一定實力的人,就展開了追殺。
他們來到這片干涸的綠洲,是躲過幾次追殺之后的事情。他們原本想捕獲陳炫之,以后吃掉他或者留作奴隸使用,可沒想到就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動手的時候,又發生了地動。
因為是靈力追殺,所以讓他們非??只拧?/p>
“是這樣啊……”
陳炫之聽完,感覺仿佛聽了一出天方夜譚。
黑白判官點點頭:“具體我們自己也解釋不了更多,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到底發生了什么,我們也弄不明白。似乎靈力具有了獨立的意識,正在有計劃地接管整個地獄世界。剛才的靈力這么輕松就被擊退,大概只是一次靈力擾動,是我們錯誤判斷了。”
白判官也因此嘆了口氣:“我們在地獄里逃亡了這么長時間,驚弓之鳥一般。讓你這個外人看笑話了。”
陳炫之一看兩人這么客氣,自己當然也有有些分寸。立即搖手道:“怎么會呢,你們太言重了,我只是拼死一搏,無知者無畏罷了。如果我知道你們正在遭到了不起的對手的追殺,說不定我跑得比你們快多了、”
黑白判官神色也緩和下來:“跑是跑不掉的,必須要想辦法?!?/p>
陳炫之也正色:“有辦法的?”
黑判官點頭:“也不一定就是,但總之我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白判官附議:“如果再繼續如此下去的話,情況會越來越糟,地獄中的惡魔們已經消失,其他的蝦兵蟹將們也很快就要面臨滅頂之災。如果我們不能在那個時代到來之前找到解決方案,大家就都得死?!?/p>
“等等,”陳炫之突然冒出個好奇來,“你們說地獄中的人都被靈力殺死了?那,地獄里的你們死了之后,會是什么呢?”
黑白判官笑了一下:“你想問的是,鬼死了之后是什么?”
陳炫之點頭,他不好意思稱呼對面兩位是鬼。
黑判官并不介意,他告訴陳炫之:“什么也不是。”
白判官給了另一個版本的回答:“灰飛煙滅?!?/p>
這大概是世間生靈所能感受到的最大的恐懼了。
灰飛煙滅,無知無覺,什么也不是。
甚至比不上會燃燒的樹木,以及會干裂的石頭。
什么都不是,就好比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這種可怕的狀態,簡直讓人無法想象。
但是對于地獄里的這些生靈來說,對于黑白判官來說,這不是什么想象,而是即將到來的現實。
所以,他們必須得想到辦法。
時間緊迫,他們一邊行進,黑白判官一邊告訴陳炫之什么是解決的辦法。
“我們必須找一個人出來,經歷地獄的所有磨難?!焙谂泄僬f。
“對,說來你可能不相信,絕大部分地獄里的新來的,還沒有熬過第一層地獄,就已經怕的喪失了最后一絲人性和煙火氣,被改造成徹徹底底的小鬼。”白判官說。
“其實這也是一個很好的在地獄里成魔的機會。很多人以為,在人間犯了錯誤,到地獄里來就要無盡地受罰。其實不是,很多人下了地獄,被地獄的刑罰折磨得灰飛煙滅了,什么贖罪的機會也不會有。而另有一些,因為殘酷的折磨而魔性大發,失去了人性和煙火氣,人就變成了鬼。還有一些,一層一層得磨難忍受下去,內心的魔性凝練起來,就好比仙家修道一樣,讓他們不再害怕刑罰,畏懼刑罰,反而學會了享受,身體會刑罰既恨又愛,在地獄里忍受得越多,你的魔道就越高,你就越可能成魔?!?/p>
陳炫之聽完打了個寒顫,心想,這么說來,地獄里的惡魔跟S`M里的M一樣,屬于受虐得那一類??!而且折磨得越兇狠,忍受得越多,越可以成魔。嘿嘿,這么說來,地面上最壞的壞人,到了地獄里依然有機會變成最壞的惡魔?這倒也說得通。他記得托爾金得《魔戒》那本書里頭,壞人用精靈族煉就高等惡魔,就是不斷地折磨精靈,但不弄死,誘發他們內心最痛苦,最殘忍的一面,讓他們除了去報復別人、傷害別人之外,再也找不到排遣的辦法。如此說來,地獄的規則的確說得通。
至于什么因果報應之類的事情,那都是對壞得不夠徹底的人而言。如果你壞得不夠徹底,到地獄里來,根本忍受不了多少的折磨,要么灰飛煙滅,要么魔化了,求饒了,被收為小鬼,戰戰兢兢地在惡魔們的手下存活,這倒的確算是一種懲罰。
陳炫之覺得,這個世界的世界觀還挺有意思的。也很符合道理。從來不就又一句話么,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講得就是善惡有報之類的東西,其實是不足為信得。
一路上,黑白判官跟陳炫之講了這許多,陳炫之慢慢地聽了有些不解:等等,你們跟我說這些是做什么呢?
終于,他忍不住問了這兩位:“謝謝你們的科普,對于地獄的狀況我已經有所了解了,原來這里就是一個絕對殘酷、絕對弱肉強食的世界。這么說來,你們對于對手的辦法,也就是找一個前所未有的惡魔來對不對?以前的大惡魔們都被靈力收拾掉了,是因為這些惡魔還不夠強大,所以你們想要最終找一個超級強大的惡魔出來,以更強制強,對不對?”
黑判官很滿意地點點頭:“沒錯,就是這個意思。你很聰明。”
陳炫之心想可別忙著拍我馬屁,對于你們這個世界我可是有所了解了,好話說了一堆,肯定是有問題的。于是他接著問:“那你們覺得這個地獄世界里,有沒有那么個苗子,呃,種子選手,可能成為這么個前所未有的惡魔呢?”
黑白判官對視了一眼,笑了笑,轉過頭來告訴他:“有,你?!?/p>
陳炫之倒吸一口涼氣。
在某種程度上,這個答案是預料之中的。可是,被這么清清楚楚地說出來,點破來,還是讓他有點兒不爽快。
“兩位不用跟我開玩笑了吧?雖然咱一路挺累的走來,但是也不至于那我找樂,來活躍尷尬的氣氛吧?”
白判官很認真地說:“不,我們沒有開玩笑,我們認為可能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因為我們都是地獄眾人,已經熟悉了這個世界,也被這個世界熟悉。如果輪到我們的話,那么早就該我們成魔了,但結果幾萬年來,我們還只是判官。但是你就不同了,你不是地獄中人,這還不算,你連這個三界的人都不是。你是來自于異世界、異空間的。而且你有那個指南加持——我們相信你就是所謂的天選之人。想想也是啊,地獄突然就遭到了數億年來未有過得災變,而恰恰是在這災變得時候,你出現了,一個完全不同于這里任何人得你。這不是冥冥之中的定數是什么?”
陳炫之覺得實在是有點兒無語了。他到底是上輩子造了什么孽,本來來到這個世界,只想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結果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到種種莫名其妙的事情。唉……
陳炫之實在是不想?。≈霸谀青l下地方操持個莊園就覺得很無聊了,還累,沒想到現在鬧到地獄里來了,居然不得不擔負起什么拯救天下的重任。
這不是跟我開玩笑么!
陳炫之撇撇嘴:“那……大惡魔,應該怎么煉?。俊?/p>
黑判官說:“很簡單,我們現在是在地獄的表層。我們如果不是因為逃難,是不會到這里來的。平時這里只有一些漫無目的的鬼差,在這里逮著剛剛死掉的靈魂,然后送到地獄里去。地獄里熱鬧,這里沒意思。我們就帶你去找真正的地獄入口,下到地獄之后,你只要盡量忍耐所有的地獄酷刑,就沒問題了?!?/p>
陳炫之都快哭了:“地獄酷刑?你們別玩我了好么?那是人受得么?”
白判官板起臉:“對不起,我們并沒有別的選擇,換句話說,你也沒有。你必須忍受所有的地獄——不過你放心,我們相信,以你的特殊體質,忍受起來會比尋常人方便得多,輕松得多?!?/p>
陳炫之還是不相信:“那你們歷史上最厲害的大惡魔是什么樣子的?他忍受了多少層地獄?”
黑判官回答他:“有一位遠古惡魔,據說是地獄自由出入之人,所有刑罰痛苦嘗遍,甚至三界之內,也來去自由。”
白判官立即接嘴:“既然遠古惡魔能熬過去,你自然也能。”
陳炫之不說話了,因為他聽到了一句:“三界來去自由”。
這對于他來說誘惑是最大的,畢竟來去自由是最終的。他從上面跌落到這里面,最大得理想不就是能回去么?碰到這種事情還能有什么說的?既然沒有其他的回去的途徑,那么就只能成為遠古大惡魔那種存在,那樣一來他即便是回到了地面,遇到什么困難應該都不害怕了。什么李三之類的玩意兒,收拾起來就跟玩兒一樣。他在地面上或許也不必只成為一個小小的鄉紳了,天下豈不都是他的了……陳炫之越想越遠,雖然知道這條道路不可能那么輕松,但是想想自己成為大惡魔之后的爽的感覺,心里還是多少有了點兒向往。這點向往能給處于這種境況里的他一定的勇氣,否則的話他肯定拔腿就跑了。
不過在這里跑也沒用。天穹是石頭的,原來那個洞也夠不著,估計就算夠著了沒有用,自己回去了,還得面對月如那個山寨,估計也是兇多吉少。
如此想來,還不如在這里好好長點兒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