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有求必應(yīng)
聚靈仙會的當天,妙歌醒來的很早,梁兒還在熟睡。白毛打了個小包袱背在身后,站在桌上等著妙歌梳洗。
“咚咚咚。”
似乎有細微的敲門之聲,白毛跳下桌子,打開門,只見兩只千紙鶴翩翩然的從門外飛了進來。
閃著金色的光芒,一只停在了妙歌眼前,一只停在了白毛眼前。
妙歌驚奇的伸手托住,千紙鶴也不躲,乖乖的停在了妙歌掌心里。慢慢的舒展開。一行字,輕輕跳動著躍然紙上。
“歡迎來到長白仙山,收到此張請?zhí)f明你已具備應(yīng)試資格。請于巳時前抵達山頂。”
剛剛看完,紙就在手里融化了,掌心里出現(xiàn)了一行紅色的小字,一百五十七號。
巳時前,需要抓緊點時間了。妙歌去床上試圖叫醒梁兒,可是梁兒卻一動也不動,只是均勻的喘著氣。小臉蛋紅撲撲的。
“妙歌,老七也和林昸肅也還在睡。”白毛從隔壁回來跳到梁兒枕邊看著妙歌“他們...他們可能沒有應(yīng)試資格...”
妙歌和白毛來到屋外,果然,店小二擺了一個很古怪的姿勢就睡著大廳的凳子上,好像是還在干著活就睡著了。任周圍去參賽的各路能人異士如何喧嘩,都紋絲不動。
“梁兒,也不能參加聚靈仙會么...”
“我猜可能是因為梁兒的年紀不夠...妙歌...走吧,你看,其他人都走光了...我們會遲到的。”白毛焦急的來回蹭著兩只小爪子。
...
“妙歌,你不去,也只能在這里看著他們睡覺。咱們要是通過了,有了仙位,自是什么事都好查好辦,走吧!”
街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還有一些磨蹭的,也是在街上一路小跑。妙歌跟著白毛一步三回頭的走出店外,心里七上八下的,說不上來的擔心,總是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一樣。
可是整個百郃鎮(zhèn)都睡著了一樣,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呢。都是胡亂猜測罷了。妙歌還在心煩意亂,卻忽然聽到背后,有人叫自己。
“妙歌?妙歌姑娘!”
一回頭,卻是兩個翩翩美少年,兩人全都一身素白的雪緞,濃眉大眼,鼻梁挺挺,十分俊朗。兩人長的一模一樣,熱情的追了上來,跟妙歌打招呼。
“不認得了?是我們呀,月圓明!月圓亮!”
“月圓明?月圓亮?你們...怎么...”妙歌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對雙胞胎,白夜門外的雙頭白蛇!他們居然也來了。
四人一行直奔山腳,山腳下卻正排著長長的隊伍。
一只巨大的灰綠色蟾蜍,蹲在一方巨石上,第二次的篩檢著每一個人。人們排著隊,一個一個的把考資伸進蟾蜍的嘴里。
突然隊伍最前面,一聲慘叫“啊!我的手!”
只聽蟾蜍聲音特別洪亮,一字一頓的說道“輪回中,有負人命者,勿入!”
頓時,妙歌就感受到了來自白毛的顫抖,“沒事,那三個人,不是都活過來了嗎,不怕。”
“他...他說的是輪回中。我哪知道自己上輩子都做了些什么...”
考神仙這么難,輪回中都不能犯錯,沒有洗心革面,回頭是岸這一說是嗎....那妖呢,殺妖算不算,妙歌忽然想起了秋澈,可是秋澈卻并不在身邊。
終于輪到了白毛,白毛卻抖成一團,怎么也不肯把手伸進去。月圓明,月圓亮越過白毛率先通過,在前面等著妙歌,妙歌領(lǐng)著白毛,自己先把手伸了進去。只感覺手臂一陣冰涼,一只巨大的舌頭,帶著粘液,打著轉(zhuǎn)的將妙歌的手臂整個果了一個遍。最后把妙歌手中的銀子吞進了肚子里。
妙歌皺著眉頭,取出了濕啦啦黏糊糊的手臂。月圓明和月圓亮貼心的已經(jīng)為妙歌準備好手帕。白毛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再往后的人全不認識,再錯過,就要退回隊尾重新排起。只得雙眼一閉,心一橫,攀上蟾蜍頭頂,從上往下把小爪子遞了上去。
...
“沒事!我沒事!妙歌,你看,我沒事!哈哈哈。”白毛舉著還在滴著粘液的小胳膊,高興的竄了過來。
終于白毛也通過了。
現(xiàn)在只剩下征服這座巍峨險峻,高不見頂?shù)南缮骄涂梢哉介_始考試了。但這座山也太高了,仰頭望去,似是還有云霧在山頂徘徊。
四下環(huán)顧,通過的人群已經(jīng)開始各顯神通。能變大的變大,能飛的飛,能幻化的幻化,一時間,山上各種珍禽猛獸,好不熱鬧。白毛也化成了老虎伏在了妙歌的腳下,妙歌抓著白毛厚實粗糙的領(lǐng)毛,騎了上去。月圓明,月圓亮相視一樂,也幻化成兩條白蛇,搭了個順風(fēng)老虎。
山勢太陡,白毛走的并不快。妙歌眼看著,樹越來越稀疏,巖石越來越多,連花草的樣貌都隨著山勢的攀升發(fā)生了變化。
到了山頂邊的緩坡,白毛將大家放了下來。這里又濕又冷,與山下恍如兩個季節(jié),一陣大風(fēng)吹來,妙歌不禁凍的渾身發(fā)抖。
月圓明,月圓亮將外面的罩衫都脫了下來,嚴嚴實實的給妙歌裹了兩層。
跟著零散的隊伍繼續(xù)向前,山門已經(jīng)近在眼前。
好大的一座殿堂,什么時候建的?這兩天住在鎮(zhèn)上,妙歌遙望仙山,卻從來沒有看到過山頂上有這么一座恢宏的建筑,似是一瞬之間拔地而起,明晃晃,錚亮亮的就矗立在自己眼前。
再無門禁,大家都贊嘆著魚貫而進。唏噓聲此起彼伏,里面一定也很漂亮吧!
進門第一步,妙歌就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殿堂內(nèi)比外面看起來還要宏大明亮,一眼望不到頭的白玉石柱排排而立,滿是浮雕的雪白石壁泛著珍珠般的光芒,踩在腳下的也根本不是路,是天池!自己正懸空的行走于天池之上。每邁一步,都不由得又緊張又贊嘆。
“人請這邊,妖請這邊”一只仙鶴飛了進來,仙鶴一邊喊,一邊落在了宮殿盡頭凸起的水晶燭臺上。
緊接著,地上升起了兩尊石像,一尊是騎著竹馬的小男孩,一尊是揮舞著翅膀的鳳凰。
小男孩歡快的在竹馬上跳動著,張著嘴嘎嘎直笑。鳳凰也揮動著翅膀,在石臺上翩翩起舞。三位仙人現(xiàn)身于兩尊石像之后,依次落座。
動起來的石像讓妙歌大為驚訝,這宮殿里的一切也都讓妙歌應(yīng)接不暇。難怪人人做夢都想當神仙啊!
人和妖跟著代表自己的石像,漸漸分作兩邊。妙歌眼看著白毛和白蛇兄弟湮沒在對面的人群里。
妙歌還在等著考試開始的儀式,卻恍然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少,仿佛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了,直到自己的掌心的字發(fā)出光亮,妙歌突然覺得腳下一空,瞬間如墜云霧之中。身子輕飄飄的,眼睛也睜不開。卻并不覺得害怕,好像所有的情緒都在墜落的一瞬間消失了,只剩隨波逐流的飄蕩。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縷陽光刺進了妙歌的眼睛,整個人一下像從被云中撈了出來一般,回到了現(xiàn)實的世界,一個趔趄沒有站穩(wěn),正撲倒在了一個人懷里。
“啊,對不起。”
妙歌趕忙站起身來。樓梯之上,四目相對。
這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男子笑瞇瞇的松開了妙歌的手,“姑娘這樣慌忙的下樓,可是為了迎接我的到來?”
“對不起,我不小心...”
男子呵呵一笑,眼角卻是藏不住的喜悅之情,也不由妙歌分說,從下往上,擎著妙歌的衣肘,將妙歌引至二樓。
這時店小二正端著美酒好菜吆喝著往二樓上菜,看著妙歌堵在二樓樓梯口,顯得十分驚訝。
“姑娘何時上來的?這樓上已經(jīng)被白公子包下了。”
“無妨,無妨,只管上菜就好。”說著這位白公子將扇子推開,一手搖著扇子,一手比請,眼神溫和的如同春水一般。
妙歌剛想婉拒,卻看到扇面上寫著“白澤”二字。腳步,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
白公子將妙歌引至窗邊的座位,自己就坐在了妙歌的正對面。
小二一邊吆喝著菜名,一邊擺好酒菜,甩了甩身上的毛巾,轉(zhuǎn)身下樓去了。
妙歌看著小二兒離去的背影,感覺腦子里一片空白。
我這是要干什么?為什么會在這里....可記憶就像是手中的流沙....越是拼命回憶,越是從指縫中迅速流走。
白澤,白澤....這個名字...
我呢...我又是誰?
妙歌茫茫然看著對面的這位白公子,整個人陷入了混沌。
“姑娘請。”白澤說著,為妙歌滿上了一杯酒。這酒香味極其濃郁,只聞一下,妙歌便覺好似飄飄欲仙一般。
不知道為什么,妙歌竟然全不設(shè)防,看著對面的人,感覺就像是昨天還見過面的親人一樣,妙歌拿起酒杯一仰頭,喝了下去。果然是好酒,濃烈香醇,過口難忘。可自己這究竟是在干什么?這里又是哪兒呢?
妙歌放下酒杯,細細的打量著對面的這位看起來極其眼熟的白公子,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見過他呢?為什么他身上的氣息自己覺得如此的熟悉。
一身藍綠色的暗花長袍,周圍的邊線竟都用盤花碼過,所綴盤扣也都是鏤空雕刻的硨磲,低調(diào)又考究。眼神明亮溫和,面容竟是斧削刀刻般的工整英俊。這恐怕是自己見過最好看的男子了吧。妙歌竟然有些挪不開視線。
白澤并不避諱妙歌的目光,迎著妙歌的眼神,十里春風(fēng)的笑著,耐心的一個一個剝著蝦,全都遞在了妙歌的碗碟之中。
“我有問題想要問你。”
“哦?是什么問題呢?”
是啊,是什么問題呢。妙歌后悔自己的唐突。可是自己究竟要問他什么呢?
...
...
“...我是誰...”
“這個問題可能有點復(fù)雜,不如換一個吧。”男子擦了擦手上的油,又為妙歌斟滿了一杯,臉上的神情平淡又溫暖。
....妙歌微微皺起了眉頭,“這是哪里?”
“這里對于我,是長安的醉仙樓,對于你,是有求必應(yīng)的結(jié)界。但我們現(xiàn)在卻在一起。很高興,終于能成為你最想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