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羅與武羅商議道:“兆天身體經不起跋涉,重華在附近,先將兆天托付重華帶回青女峰結界內照料,我倆分頭,一個去蠻荒地獄尋找幽冥神,一個去東海尋寒玉床。”
武羅道:“只好如此,姐姐,我去帶重華過來。”說話間已離開房間。武羅遣坐騎找到重華,帶重華及鵝黃女英三人來至文羅處,武羅坐騎見到文羅口吐木簡寫道:“我已去蠻荒地獄,我的坐騎避水獸可帶你去東海。”
蠻荒地獄兇險異常,九死一生,文羅心知武羅讓自己去東海的用意。文羅將木簡放入懷中,囑托好重華,隨武羅坐騎追尋武羅。武羅雖然早出發,但坐騎有騰云的速度,不過半日被文羅趕上。文羅道:“我與幽冥神有幾面之緣,也許能念一點薄面,東海龍子們個個兇狠,難免惡戰,你武功勝于我,或許還有希望帶回寒玉床,另外,我駕馭避水獸沒有你熟練,還是讓它隨你去東海。”
武羅心知拗不過姐姐,也就作罷,帶避水獸向東海去。
文羅辭別武羅,向地之北極走去。北極是極寒之地,沒有人煙,上次來已是數百年前,隨西羽征戰至此,想起那悲傷寒冷的眼神,那白雪皚皚中黑色的戰衣,仍然讓人不寒而栗。
幽冥神哈夫本是昊天同父異母兄長,如果昊天沒有羲和的支持,也許天族帝君之位就是哈夫的。哈夫自幼孤獨,別說支持者,朋友也沒有。他的冰冷能讓身邊所有的人瑟瑟發抖,他的冷漠拒人千里之外,他有一雙清澈的眼眸,只是深不見底,不敢讓人直視。妖魔鬼怪在他眼里不過塵土,天上地下唯一不懼怕他,唯一讓他心有過波瀾的就是同樣被拋棄的西羽。他不懂為何西羽明知羲和陷害,仍然嫁給鼓王,如果西羽求他,他可能會放棄一切冷漠與原則,與整個世界為敵去護著她,可她什么也沒說就離開。他無數次罵著這個蠢女人,只是罵一次心痛一次。除了滿月之夜回月宮,其他時間他將自己冷凍在北極,想冷凍起自己的心和思緒。
又一個月圓夜來臨,他睜開眼睛,耀眼的北極光閃著詭異的光芒,冰層外有個身影,他感覺到是西羽身邊的那個小妖,她來做什么?
文羅在寒冰洞外已等待了一個日夜,她知道除非幽冥神自己醒來,誰也喚不醒,或者說他根本不會理睬任何人的呼喚。她不知道幽冥神是否還記得自己,也不知道他會如何對待西羽的孩子,一個日夜也沒有想出什么方法讓幽冥神救兆天。這個幽冥之神的冷漠是天上地下沒有人可以比的。
哈夫睜開眼,那清澈的眼眸依然寒冷,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黑色的戰衣永遠透著嗜血的殺氣。哈夫人未到,文羅已周身寒意習習,她知道,哈夫醒了!
一個陰冷的聲音傳來:“你為何來這里?”哈夫道。
文羅鼓起勇氣道:“肯請幽冥大神念及西羽上仙薄面,救救西羽之女性命!”
“你走吧,我從不救人!”聲音依舊冰冷。
文羅噗通跪下眼含熱淚道:“除了大神無人能救,我對不起西羽大仙,如果大神能傳授冷月真經救活兆天,文羅愿替兆天承受一切苦難。”
哈夫愣愣地看著哭泣的文羅,仿佛瞬間以為是西羽在哭泣哀求,如果真是西羽,我會救嗎?救她和那個有眼無珠的鼓王的孩子?
文羅聽見嘎嘎的巨響,眼見哈夫腳下冰層開始開裂,哈夫似乎動怒了。
文羅早就想過哈夫的冷漠無情,想過自己此來兇多吉少,她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只是愧對西羽,憐惜兆天。眼淚忍不住的流下來。
哈夫眼前又是西羽的容顏,千萬年以來,或者說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有惻隱之心。幽冥之神!地獄之神!什么殘酷的事沒見過?怎么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哈夫臉上依然冰凍般的冷漠,但心緒已被攪亂。他不耐煩的揮手將文羅拋出十幾丈開外,重重的摔在冰上,似乎在拂去自己心里的波瀾。但看著文羅口吐鮮血的在冰上掙扎起身,又出現西羽的身影,他閉上眼睛,抬手再次揮出。
文羅再次被拋出重重地摔下。她想掙扎著起身,但已無法立起,她不想放棄,用盡力全身的力氣向幽冥神爬去,身下的血逐漸成冰。
哈夫身體突然飛起,四周空氣凝結,颶風狂起,文羅被卷起,隨著飛沙走石翻滾出去。當文羅從昏厥中清醒過來時,已不見哈夫。文羅發現自己在一個冰屋之中,身上一塊獸皮,雖然空間不大,但暖和許多,一個薩滿巫師正在給她傷口包扎。見她醒來,一個身穿裘皮獸衣的婦人抬著一碗肉湯過來。婦人打著手勢讓她喝下。文羅喝下熱湯頓覺暖和許多,微笑向婦人點頭致謝。文羅詢問巫師自己如何到的這里,才得知是被婦人的獵犬發現,婦人看到文羅還有一口氣,于是用雪橇將她拖回。巫師說文羅是被從極光之門拋出的,一路血跡,那里只有死亡,從沒有人能從那道門活著出來過。薩滿說文羅是神都不讓死的人。
第二日,文羅將身上的玉佩贈與薩滿巫師和婦人,辭別二人離去。她惦記兆天,身上的續命丸都給了重華,不知道能堅持幾日,自己回去再想法繼續煉制。沒有得到真經,能讓兆天維持下去總還有希望。
文羅回去見到重華等人,兆天還是那樣,武羅還沒有回來。東海茫茫,幽冥神都取不回的寒玉床,又怎能輕易被武羅尋到。希望武羅能平安歸來,二人再商議其他辦法。
應龍眼見二女帶走兆天不知去向,心下擔憂,但非親非故又不能明言,眾隨從雖然都心知肚明也不好直說。一行人默不作聲,只有白浪與溪邊一路上嗚嗚咽咽地不停,仲義忍不住道:“不不不……知道舜舜舜(兆天)……姑娘現在如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