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臨析回九天處理完東坪戰(zhàn)事后的第一天,他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的孚羽,她依舊是一身紅裙,看似隨意的和她的兒子走在街上,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她開心的笑著,但笑意不及眼底,甚至有些苦澀,她掩藏的很好,只有在看向兒子時才會有偶爾的光芒。他看得出她心里有事,但他不愿問,除非她愿意告訴他。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以至于忽略了一直尾隨著她的那幾個黑衣人,等到他發(fā)覺時,她已抱著倒地的兒子哭得泣不成聲。他救了她,但他看得出來,她懷抱里的孩子已經(jīng)死了,那鮮紅的血液流了滿地,映襯得她的紅裙變成了深紅色。臨析是神仙,他其實是可以損耗修為救救她兒子的,但他沒有,因為他知道不能因為看到她哭得令他心痛就違背天命,雖然他很少遵從天命。就當(dāng)是他的自私吧,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反正他就是不喜歡看到她和別的男人生的那個孩子,也不想現(xiàn)在暴露了他的身份。更何況,要救活那個孩子,恐怕至少得消耗他五萬年的修為,這實在不是一樁劃算的買賣。
臨析幫著孚羽把她的兒子葬了,和她相處的這幾天,她給他說了很多事,包括她和丈夫是怎樣成婚的,又是怎樣在婚后遭到虐待的,她說她的丈夫是個變態(tài),喜歡在吃飯的時候看著她被打到血肉模糊,但他從不打她的臉,因為這樣不會引起懷疑,至少在人前他們還是恩愛的夫妻,或許還有她背后織欽公子的身份的原因,她的丈夫喜歡虐待女人,也喜歡虐待男人,尤其是長得好看的,所以她第一次見到臨析時看到丈夫?qū)εR析的態(tài)度尊敬感到詫異,因為以前他若見到長得像臨析這般俊美的驚為天人的男子時,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的把他弄回家。她還說了丈夫在外面的那些女人對她有多么的惡毒,但她全然不在乎。直到她在暗道里發(fā)現(xiàn)了那個被折磨到血肉模糊的白衣翩然的男子時。
胥戚不明白,以織欽公子的身份和能力,怎么會落到何枋堯的手里?即使何枋堯和二皇子聯(lián)手,她也相信他們不是織欽的對手。但現(xiàn)在,織欽公子不僅被他們抓住了,還正在被她那個沒有人性的丈夫折磨著,她唯一能幫助織欽的便是保護好那個孩子,可現(xiàn)在,那孩子也在她的懷中死去了。她果然還是個沒有用的人嗎?她依然擺脫不了無能嗎?胥戚更加迷茫了!
當(dāng)臨析問她當(dāng)初為什么會嫁給他時,孚羽說:“成親前他對我很好,我知道不可能和織欽在一起了,便想著找個對自己好的人嫁了也不錯,畢竟他長得還不錯,對我也好,還是個丞相,我以為她會是我的歸宿,但成親后,他的本性就暴露了!”說到這里,胥戚笑了,她的聲音有些自嘲,聽著讓人心疼。臨析沉默了許久,他們站在她兒子的墓前,雨下的越來越大,傘下的他突然輕聲說了句:“我會幫你!”聲音很小,小到好像他從沒說過,但在這淅淅瀝瀝的雨聲中,胥戚卻聽得很清楚。
她回頭怔怔地望著他的眼睛,第一次覺得眼前的男子,有一雙清泉似得眼睛,清冷又柔和,仿佛能洗清世間一切污濁。
幾天后臨析才知道胥戚對她丈夫有多么不重要,她和他在一起待了那么多天,她的丈夫居然絲毫沒有察覺她的失蹤,反而總是有一路人尾隨著他們,臨析不敢讓胥戚一個人待著,他知道那些人定是來殺胥戚的,至于是什么人派來的,目前還不能判定。
那一刻開始,臨析開始主動介入胥戚的生活,以前的他從不會主動關(guān)心一個人,就連他的父母也不曾,他把這種反常解釋為報恩!他說過會幫她,就一定不會食言,至少應(yīng)該護得她這一世周全。
幾天后,街頭巷尾突然流傳著一個故事。天璽國的丞相因為得罪了天神,被雷劈死了,被劈的外焦里嫩,死的時候還和某青樓女子在上演著香艷的一幕,聽說那個青樓女子也死了,因為曾派人刺殺丞相夫人結(jié)果卻把丞相的兒子殺了。據(jù)說那一夜丞相府著了火,大火燒了三天,有人說是丞相夫人為兒子報仇放的火,因為自那以后,丞相夫人失蹤了。
胥戚聽到這些事的時候,覺得荒謬之余卻也不免好奇和擔(dān)心,她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何枋堯,也不知道為何要嫁禍到她的身上,她還擔(dān)心織欽公子,不知道他怎么樣了?逃出來了嗎?
胥戚懷疑過臨析,因為她的仇恨只有他知道,但臨析天天陪在她身邊,一時間她迷茫了!
自從兒子死后,胥戚就一直失魂落魄,她一面覺得自己的希望沒有了,一面又為沒有完成織欽交給她的任務(wù)而懊惱。這段時間,她一直沉浸在這樣的恍惚中,時而以為兒子還在眼前,時而又感覺自己看到了織欽公子在責(zé)備她,說她沒有保護好那個孩子,因為那孩子是皇上遺失的九皇子……
看著胥戚每天這樣暗自傷神,臨析心里很不舒服,他活了九萬年,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就好像被人掐著喉嚨,疼到窒息,卻又叫不出來。他不理解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但他不想胥戚難過。
臨析每天都陪著胥戚,他陪她游湖,陪她作畫,陪她散步,陪她逛夜市……能做的他都陪她做了,只為了能讓她開心些。可似乎并不奏效,胥戚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空間里,雖然在他面前時還像往常一樣該吃的時候吃,該睡的時候睡,但她的眼神空洞無神,他知道她還沒走出來。
“你還有活著的希望嗎?”臨析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但他卻又怕聽到她的回答,他怕如果她說她沒有了活著的希望會變成什么樣子?他不知道,但終究還是問出口了。
胥戚沒有給他答案,她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突然滑落的淚水暴露了她的脆弱,但也讓她清醒了些,她記得她還有弟弟的仇沒有報,她還要找到織欽公子,不管他是不是還活著,她都應(yīng)該親自找到他,當(dāng)面對他說一聲抱歉,她沒能保護好他的九弟!
一瞬間,胥戚的眼神晃了晃,臨析知道她應(yīng)是不會尋死了,便放心的出去了,留下她獨自想象著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