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玲玲在醫院里包扎完畢，醫生嚴肅地訓了她一頓，說有什么想不開的，值得連命都不要了。

張玲玲只顧嗚嗚嗚抽泣，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心里面萬分痛苦，非常痛恨自己，但又說不出為什么，說不出我有什么錯，愛不愛一個人不是我能決定得了的。

悄悄瞄了幾眼冷小月，她也正在看我，眼神里無比心疼。我知道我不論做了什么，冷小月都不會怪我，因為她和我是一樣的人，哼…真好笑，我們是孿生兄妹。

我手機又嘟嘟嘟地在響，是個陌生號碼打來的。我接了電話，里面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語氣異常鋒利，“你就是王曉峰吧？”

“嗯！你是誰？有什么事？”

“你個雜粹，你知不知道陳莉自殺了？”

我的電話險些掉到地上，顫抖著聲音問：“什么時侯的事？”

“昨天下午！”

我不知道該再問點什么，只是渾身在顫栗，腦子一片麻木。

“雜粹，如果你還有點良心的話，就過來一趟吧！見她最后一面，在黃許賓儀館?！?

我掛了電話，匆匆地往樓下跑，冷小月囑咐了楊宇幾句，跟了出來。

我鉆進車里，冷小月爬進了副駕。我一聲不吭地開車，冷小月不時地悄悄看我幾眼，小聲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那個…陳莉，自…殺了…”

我顫抖著聲音回答。

冷小月一下子縮到了椅子上，不再吭聲了。良久后才說道：“王曉峰，不論發生了什么，有我，我和你一起面對。”

“小月，我是個混蛋！”我喃喃地說道，“我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是我不該跟著你來到這個世界。”冷小月小聲說道，聲音異常悲愴，“王曉峰，是我害了你。如果沒有我，你會生活得比現在快樂！你會像別的男孩子一樣，開開心心戀愛、生活?！?

“小月，你也一樣痛苦嗎？”我輕笑了一下，問道。

“王曉峰，我們上輩子一定得罪了某位神靈，才會受到這樣的處罰?！?

冷小月轉過頭看著我，神色凄然，“王曉峰，你的所作所為我全都理解?！?

“我欠了一條人命了，罪孽深重。”我痛苦地說道。

“那是我們倆的罪孽！”

冷小月凄然說道。

隨后就是一陣沉默，我倆誰也不再說一句話。

也不知怎么樣到達的賓儀館，我一直都在靈魂出竅，直到停好車，看到自己周圍地上四處是翩飛的黃紙，樹上掛著紅布條，樹葉間嵌著白慘慘的紙花，我才回過味來，原來這就是人生終點的樣子，凄然、瀟瑟，寂靜。想著鮮活的陳莉突然就來了這個地方，不覺心底萬分悲涼，我就是個劊子手，唉！

走在路上，耳邊響起一陣陣哀婉的音樂，更增加了我心里的悲傷。冷小月默默地跟在我后面，我們找到了陳莉遺體停放的房間。

我和冷小月一前一后踏了進去。

“王曉峰！”

有個男人在叫我。我循聲看過去，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子盯著我看，眼神像把刀子，在我身上剝皮剮肉。

我心里顫栗著，不敢與他對視久了，抬腳向前去看陳莉的遺體。

那男子卻猛然沖了過來，“雜粹！”他嘴里冒了一句，手中一把明晃晃的東西朝我背后捅來。

我卻沒感到痛疼，冷小月擋住了我，那男人的幾刀都捅在冷小月身上。冷小月雙手抓住那男人的手低聲哀求：“放過他吧！我已經替了他了，已經一命還一命了，放過他吧！求求你了?！?

男人松了手，打了報警電話。

我抱著冷小月，腦子里一片空白，冷小月的血沽沽地流著，流了我一身，“王曉峰，峰，我終于可以這么叫你一聲了，我來這里，就是為了能再見你一面，能為你擋這一刀，峰！下輩子，我們投胎時不要再擠在一起了，下輩子，我們要做情侶?！?

我淚流滿面，連連點頭，“小月，下輩子，我們做情侶，不做兄妹?！?

冷小月舉起手撫摸我的臉，我的唇。輕聲肯求道：“峰！能吻我嗎？我一直都想要你的吻?！?

我低下頭吻住了她，如癡如醉地吻她，我將這一生對她的情都灌注了進去，這個吻是我想了好多年的，我管不了周圍人的異樣目光，這一刻，我只想盡情地愛撫我最愛的女人，我不怕向世人宣布，我心中只有冷小月，只有冷小月，我就是愛我的妹妹，又怎樣。

“峰！我要走了。我會先去投胎，免得…免得…又…又做兄妹?！?

冷小月臉色蒼白，緩緩地閉上了眼，我的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一絲咸熱的血流進嘴里，我的心臟已經被撕裂成了一片一片。

救護車來了，警車也來了，楊宇也來了。醫生圍著冷小月檢查，我麻木地抱著她不肯放手。楊宇臉色蒼白，呆呆地站在冷小月身旁，眼神空洞得像個木頭人。

…

冷小月走了，那天是四月三十日。我沒有和張玲玲結婚，也沒有和顧小青再來往，從此我沒有再粘過一個女人。

楊宇走了，沒有和我再有任何聯系，我知道，他恨我，恨不得親手殺了我。

我一直在想冷小月那一段話，“我回來是為了再見你一面，為你擋一刀…”難道她早就知道了會有這樣的結局，莫非冥冥之中真的有另一個世界。如果真這樣，那么冷小月，等著我吧！我很快就會來找你的，沒有你的世界，我活著其實很蒼白。

……

冷小月醒了，楊宇守在她身邊，她小聲對楊宇說：“楊宇，對不起，我無論在哪里，最對不起的都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