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芍藥隱隱約約的聽到水滴落在瓦片上的聲音,嘻嘻松松的。芍藥緩緩睜開眼,眼前一片陰暗,空氣中帶著濕氣和一股酸臭的味道。芍藥稍微坐起來,四周都是牢房,一道道鐵閘攔在周圍,她的背后有一棟墻,墻上長滿了青苔,高處開了一個很小的口,微弱的光從里面透進來,并不能照亮這個牢獄。四周沒有人,長廊上有些蠟燭,忽明忽暗的閃著光。
她沒有死,是春望替她死了。
想到這,芍藥的眼淚禁不住的往下流。是她害了春望,如果沒有她,以春望的處世為人,定能平安的在宮中活到出宮之時,或是像她姨母那樣,在宮中謀得一定官職。
“啊?!鄙炙幏怕暭饨?,發泄心中的痛苦。
這叫聲驚動了獄卒,一個獄卒走了過來,“干什么?”
芍藥抬頭,看見那人瘦瘦小小,頭尖額窄的。
“叫什么叫!”那個獄卒看見芍藥,不耐煩的說。
芍藥用衣袖半捂著臉,微微轉向那人,一臉委屈,一雙眼睛楚楚可憐的看著那人,嬌滴滴的說,“誰進監獄不哭一會兒啊?!?/p>
原本勾引一個獄卒是沒什么必要的,但現在進了監獄,說不準要呆多久,監獄又不是開玩笑的,這里的人都是不受重用,一肚子怨氣的士兵。如果不先討好一下獄卒,指不定怎么折磨她。芍藥有時候雖然會義氣用事,但關鍵時刻還是很識時務的。
那個獄卒看紅了臉,語氣軟了下來,“沒事就好,別再叫了。”
芍藥輕輕的點點頭,放下遮臉的手,露出她精致的五官,那雙勾人的眼睛直直的看著那人,微微一笑,“謝謝大哥。”
那個獄卒看呆了,他著實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女子,一時間只是直直的看著。
芍藥睜大她那雙美目,眨了眨,似是天真的說,“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那個獄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我啊,我叫阿郎?!?/p>
芍藥聽后稍稍低下頭,一臉悲傷的問,“阿郎大哥,是皇上下令把我關在這的嗎?”
阿郎點點頭,誠實的回答到,“是卓公公把你送進來的?!?/p>
卓全送我進來的?芍藥心中一喜。若是卓全送她進來的,那就說明皇上并不忍心殺她。
“那卓公公可有說些什么?”芍藥又問。
阿郎搖了搖頭。
芍藥想了想,滿是擔憂的問,“那我,可會被處死?”
阿郎以為她是傷心,便安慰到,“我們沒收到那樣的通知,只說暫時關著娘娘?!?/p>
芍藥點點頭,然后對阿郎說,“阿郎大哥,謝謝你了?!?/p>
阿郎憨笑著點點頭,然后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后頭看芍藥。
芍藥站起來,坐到一邊的凳子上,凳子前有個四方的桌子,桌子上面有個鐵茶壺,芍藥拿過來,打開時從里面跑出了些蟑螂,里面的水都臭了,根本不能喝。
芍藥推開那茶壺,靜靜的坐著。
這么久以來,她從未如此落魄?;叵肓艘幌率虑榈慕涍^,是她沖動了些?;噬袭敃r只說要關她,說明皇上也并不想殺她,只是那時的她沒有想清楚這一點,只覺得是皇上不信任她,被情緒沖昏了頭腦,一時沖動就直接沖撞了皇上,激怒了他??墒?,她始終拿不準皇上的心思,前天針鋒相對,而昨日卻一同出游,和顏悅色的,皇上的心思一日三變,一時對她好,一時又冷冰冰。她進宮不到一年,就經歷了好幾次大起大落。
此次的事情,顯然是沖著她來的,她太受皇上寵愛了,難免讓有些人忌憚了。王皓如此突然的指正她,又當著眾人的面自殺,說明那個威脅他聽話的人,必定十分有權勢。芍藥想起那時是皇后提出要去御藥房調查,才出來了王皓指正她。想來,必定是皇后的意思了。她平日對皇后畢恭畢敬的,沒想到還是惹了她的恨,該是這個貴妃的頭銜來得太快,使尚晞桐心生芥蒂了。于婳的事大概讓尚晞桐對她們都起來疑心,只是沒有找到把柄罷了。那時她和王皓說的話,大概都被皇后知道了,也難怪她下定決心要害她了。
芍藥不免嘆氣,她并不在意這條命,可是至死都無法與哥哥團聚,又何其悲哀。如今罪證確鑿,人贓并獲,她并不指望皇上會無條件的偏袒她,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在這個牢獄當中,了此殘生罷了。
另一方面,楚雨彤從宗人府中出來,想起這幾日受的苦,氣得到處砸東西,正扔著東西。連映月進來了,上前就拉住了楚雨彤,“妹妹,可別砸了。妹妹這幾日受苦了,先坐下休息吧。”
楚雨彤被連映月拉著坐下,大聲罵到,“那個柏芍藥好大的膽子,竟敢陷害我。我要她死一百次都不夠?!?/p>
連映月抬手幫她整理頭發,說,“妹妹別氣了,如今不是真相大白了嗎?她也入了宗人府了?!?/p>
楚雨彤哼了一聲,“以她的罪,只進監獄,哪里夠!”
連映月嘆了口氣,“皇上認為夠了,就是夠了。只是,我一直在想,此時若是寧王知道了,會不會在朝中引起風波?!?/p>
楚雨彤一聽,想到了個法子,冷笑著說,“她罪該萬死,怎么能就這么放過!近日為了給宮中送石蒲草,我有個哥哥來了京城。我讓他去把此事告訴寧王,到時,就是皇上不想殺柏芍藥,也容不得她不死!”
連映月皺著眉,溫柔的問,“可是,無憑無據的,若是皇上封鎖了消息,又怎么能讓寧王相信呢?”
楚雨彤自信的笑笑,“那不簡單,讓他拿一件容曉柔的信物過去就是了。”
連映月點了點頭,然后又搖搖頭,輕輕揉著手絹說,“只希望此事,早日了結了才好?!?/p>
楚雨彤咬牙切齒的說,“哼,柏芍藥,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