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輕語看了眼默默無聲的趙香桂,又看了眼低聲啜泣的阿旺,心生不忍:“各位,趙香桂剛醒,這會兒還虛著呢,回答不了你們什么話,你們還是先去外面吧,等趙香桂好些了再來問。”
“還等她好些了,留她一口氣就是為了讓她說出奸夫是誰,然后將他們兩個一起浸豬籠,丟到河里去,她這會兒不說那是我們現在念著她能夠主動認錯,說出奸夫,若是再不說,我們就不光是動嘴了!”為首的一個長相尖刻,瘦巴巴的中年女人扯著尖細的嗓門道。
墨輕語知道古代對于這種事情向來都是極其嚴厲,趙香桂也是罪有應得,沒什么好可憐的,但是畢竟她給柱子嬸治過傷,趙香桂就是她的病人,她總得為自己的病人負責。
“我知道趙香桂做了錯事,但是她現在是病人,有什么事情等她傷好了再來問,現在請你們先出去好嗎?”墨輕語走到趙香桂床邊勸道。
“出去?你是誰?憑什么讓我們出去?還給她粥喝,這種賤婦,哪配喝湯!”
那個尖刻女人說著就抓向墨輕語的粥,墨輕語本能的想躲,卻一個沒拿穩,整碗粥都撒到了她的身上。
大夏天的,都只穿了一件薄衫,粥又是剛從鍋里盛出來的,整個撒在墨輕語的肩上,墨輕語痛得驚呼一聲,轉向那個女人怒目而視。
“墨姐姐!你沒事吧!”阿旺見墨輕語被燙,忙撐起拐杖想要站起來。
墨輕語卻按下他,然后望向那些婦人,冷冷道:“我是大夫,這里我說了算,你們都給我出去!”
為首的那個女人自知理虧,沒有說話,但也站在那里不肯讓步,瞪著墨輕語一副傲慢的樣子。
“出去!”墨輕語是真的生氣了,忍著肩上的痛,又厲聲吼了一句。
這下那個女人反而不樂意了:“你讓我出去我就出去?憑什么?”
墨輕語正想發飆,突然門簾開了。
“你們這么多人都圍這里干嘛?”周大夫走進來看了一圈說道。
那個女人見是周大夫,語氣立馬就軟了:“周大夫,我們就是想問問趙香桂那奸夫是誰?”
“她都成這個樣子了你們能問出個屁來!出去出去!別在這瞎鬧!”周大夫不耐煩地趕人。
“周大夫……”
那個女人還想說什么,卻被身邊的人拉住:“走了走了!”
她見狀只好作罷,跟著眾人往外走去。
周大夫走到墨輕語身邊,看到她身上的白粥,眉頭一皺:“站住!”
婦人們聽到周大夫的喊話,不知所以地停下了腳步。
“誰干的?”周大夫指指墨輕語的肩膀。
眾婦人都沒有吱聲。
阿旺卻指著那個尖刻的女人道:“周大夫,是她,是娟子嬸!”
娟子嬸聞言一慌,道:“周大夫,我不是故意的,我……”
周大夫冷冷瞥了她一眼,然后指著墨輕語道:“慕謙媳婦兒是我的徒弟,以后誰跟她過不去就是跟我過不去,欺負她就是欺負我,再發生這種事情,生了病別來找我!”
同福鎮偏遠,鎮上只有周大夫一個郎中,要想找別的郎中得翻山去鈴木鎮,一來一回一天就沒了,若是真得了急病哪里來得及,而且周大夫的醫術不知比隔壁鎮上那個半吊子的郎中好了多少倍,除了躺在床上那個半死不活的,同福鎮還沒有誰敢得罪周大夫。
因此聽到周大夫這番話,眾人都是連連點頭,然后匆匆走了出去。
“輕語,你沒事吧?”周大夫看向墨輕語關切地問道。
墨輕語笑著搖搖頭:“沒事。”
“怎么會沒事,那粥燙著呢,慕謙嫂嫂端進來的時候都是用布墊著的……”阿旺又適時地替墨輕語委屈道。
周大夫聽了忙道:“那你趕緊先回藥鋪去,在靠近柜臺邊的一排藥柜里,有一個專門放燒傷膏的,你去拿一盒給敷上,可別硬撐著。”
墨輕語也知道自己燙的不輕,但是還是有些擔心趙香桂和阿旺,怕那些人再來逼問。
“你不用擔心她,有我呢。”周大夫道。
“嗯,那我先走了。”墨輕語點點頭,走出了房間。
剛剛忙著跟那些人吵,沒有在意肩上的傷,出了門才感覺痛得要命。
院子里王柱子的尸體已經被抬走了,地上的血跡也被人沖刷掉了,這個時候的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倒顯得異常安靜。
墨輕語走出柱子家,先去藥鋪找到燒傷藥,然后往自己家趕去。
她先是去打了盆水,然后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脫掉上衣,這才發現被燙的地方紅紅一片,還起了五六個水泡。
墨輕語拿出一條干凈的毛巾,沾上水,輕輕地將肩上的米粥洗掉,然后拿出從周大夫那里拿來的藥膏,掀開了蓋子。
只見一個寸方的盒子里裝著滿滿的透明狀的膏藥,盒子一打開,就散發出陣陣幽香。
墨輕語用指尖挑出一塊膏藥輕輕抹到燙傷的地方,立馬就感到一陣冰涼,疼痛感減弱不少。
墨輕語收好盒子,放到梳妝臺上,然后找出一件衣服穿上,就向外走去。
誰知她剛一開門,就看到一個人站在門前,似乎早就等在了那里。
“王仕林!”墨輕語叫出這人的名字后神色一變,往后一退就要關上門,王仕林卻攔住了他。
“墨輕語,我沒有別的意思,就問你兩句話我就走!”王仕林兩只手撐著門框急道。
墨輕語見關不上門,索性放了手,然后看向王仕林冷冷道:“什么事?”
“趙香桂,啊,不,柱子嬸,她怎么樣了?”王仕林一臉憂色問道。
“死不了。”墨輕語沒好氣地答道。
“謝謝!”王仕林松了一口氣,轉身準備走。
墨輕語卻問道:“為什么找我?”
王仕林一愣,轉頭道:“因為你看起來不一樣。”
墨輕語臉上露出一絲不解。
王仕林笑笑,接著道:“這個鎮子小,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很快整個鎮子就知道了。若是我問別人,那第二天肯定就會傳遍了我很關心柱子嬸,我是不是奸夫這樣的話,現在全鎮的男人都不敢提柱子嬸,生怕自己被牽連,而你,你是外地的人,看起來又高潔,問了你,你也不會往外傳,所以……”
墨輕語聽完一陣冷笑,原來是為了不被人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