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頭攔下一輛出租車,等有些心不在焉的朗月華說出目的地,唐寶才知道她現(xiàn)在真搬出朗家了。
朗月華要去的地方在城東一處城中村,跟朗家完全是兩個方向。
涪南城不大,這年頭城里所有人口加起來也就80來萬,街上也不堵車,他們不到10分鐘就趕到了東郊社區(qū)。這一帶早些年叫東郊鄉(xiāng),如今也算是城區(qū)了。
朗月華租的是一樓一個單間,總共也就10來平米,屋里除了一張小床和布衣柜,最醒目的就是兩大紙箱DVD碟片,看樣子都是沒拆封的新貨。
唐寶終于知道,這個階段她究竟在干什么了,難怪他搜尋全城的裝修公司和整個電腦城都找不著人。
“喂,我說你當自己搬家啊,我們是跑路懂不懂?簡單裝兩件衣服就行了。對了,啥都能忘,就是別忘了身份證。”
見朗月華攤開一口大箱子,什么衣服都要往里邊塞,唐寶急了。
朗月華臉一紅,扔了箱子,找出一個大背包,重新塞衣服進去:“你說,我啥時候才能回來啊?”
唐寶道:“兩三年之內(nèi)就別想回了,先等那伙流氓將你忘得一干二凈再說吧。”
“啊?”朗月華愣住,“我剛交了半年房租,還有這些碟子都是剛進的貨,一千多塊錢啊。”
“所有的東西,包括房租,你說多少我都賠你行不行?趕緊的吧,真沒時間啦。”
“這……這可是你說的。”朗月華還是那種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性格,“可是……房東要是發(fā)現(xiàn)我很長時間沒來,來打開門又咋辦?不行,我得找房東打聲招呼,請他幫忙先收好這些東西。”
“心疼這些碟片都是錢是吧?行了,我待會兒幫你扛著。”唐寶心里冒出個主意。
“那……好吧,馬上就走。”
朗月華到枕頭底下翻出兩本筆記之類東西,又掀開床鋪,從最底下的棉絮夾層中找出一個信封。唐寶估計,信封里面裝的應(yīng)該是錢。
而后,朗月華將這些什物裝進背包,又將床鋪理得平平整整,這才有些戀戀不舍地,一步一回頭,往門邊走去。
眼淚,又開始在她眼眶打轉(zhuǎn)。
唐寶默默看著,沒有去打攪,因為這里是朗月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家。他暗暗發(fā)誓,這一世,絕不能再出現(xiàn)這種情況,絕不能再讓她受半點委屈。
為此,他需要賺很多錢,需要建立強大的人脈關(guān)系網(wǎng),直到強大到無人敢來招惹。
“走吧,真的該走了,你不是說時間很緊嗎?”
到了門口,朗月華擦擦眼角,大吁一口氣,目光恢復(fù)了唐寶熟悉的那種堅定。
“對,趕緊走。”唐寶二話不說,抱起兩口裝碟片的紙箱就走。
朗月華鎖了門,又將鑰匙塞回屋里,背著包快步跟了上來。
兩人出了城中村,再往西經(jīng)過一座石橋,就能走上大街攔車了。
剛走上橋頭,唐寶抱著紙箱探出護欄,手里一松,兩箱碟片撲通兩聲墜進了河里。
“你這人……這是干啥子嘛?”朗月華驚叫道。
“不好意思,箱子有點沉,我在橋欄上想換口氣,沒想手下滑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哎,就算我是故意的,我說過這些東西多少錢都賠你,那這些碟就相當于是我的了。我扔自己的東西,你也有意見?”
“對,你有錢,有錢就能看不起人是不是?賣碟片又怎么了?我又不偷不搶,自食其力,合理合法……”
“那個……我可沒這些意思啊。我提醒你啊,咱們是跑路,這些東西帶上太累贅。再說了,等出了涪南城,你又上哪倒賣碟片去?”
唐寶服輸了,他甚至不敢她提倒賣感情動作片犯法的事。前世每一次嘴上交鋒,最后他都得服軟,因為跟女人就沒法講道理。她們思維太過跳躍,總是以情緒帶動聯(lián)想,你不能幻想以邏輯去說服。
再說了,這個女人可是朗月華,他覺得自己欠她實在太多。
男人真跟女人去計較,自己首先就輸了,這是唐寶前世總結(jié)多年才得出的結(jié)論,因為女人需要寵需要誆,而不是非要跟她爭議出個什么一是一二是二。
在街頭攔下一輛野的,兩人趕去那家酒店時,剛進城區(qū),唐寶便發(fā)現(xiàn)街上多了不少混混,甚至還有警察。
到了中心城區(qū),一些混混甚至挨個攔下出租檢查,也沒見旁邊的警察出手阻攔。
劉鑫沅和天沅集團的動作之快,這是唐寶沒想到的,這時距離他們離開公園還不到40分鐘。
看樣子,劉通那三個人應(yīng)該是被人發(fā)現(xiàn)又報警了。這也很正常,公園就位于市中心,劉通他們躺下的那個角落雖然偏僻,卻是許多談戀愛或偷情之人愛去的地方。
唐寶以眼神示意朗月華小心,車到了酒店門口,看看酒店似乎并無情況,便讓朗月華安心在車上等著,等他退了房馬上就出來。
剛才路上,唐寶已經(jīng)跟野的談好,出兩百塊錢,到酒店辦點事后,連夜趕去涪南城區(qū)50多公里外的塔泉縣。
“你要快點啊。”
唐寶下車時,朗月華聲音有點哆嗦。剛才劉通在街上搞出那些陣仗,真把她給嚇住了。不覺之中,眼前這個陌生小伙已成了她如今惟一可依靠之人。
給了朗月華一個寬慰眼神,唐寶快步往酒店大堂而去。里面并無警察或混混,要不是對方猜不到他會住酒店,要不就是因為這酒店畢竟是市委招待所,沒有線索的情況下不便前來騷擾。
唐寶慶幸,這個年代還沒有滿街的監(jiān)控,現(xiàn)在涪南大街上甚至連一個視頻攝像頭都還沒有。不然的話,以劉家的勢力,要找出一個人的蹤跡實在太簡單了。
現(xiàn)在,他們最多憑印象讓警察畫像找人,這畢竟需要時間。再說當時公園里光線并不好,時間又短,那幾個人并不一定能記清楚他長什么樣子。
他們肯定能記清楚的,恐怕是朗月華。
不到5分鐘,唐寶辦好手續(xù),氣定神閑走出酒店大門,見附近并無情況,便鉆進車里。一見到他,朗月華緊張的心情瞬間就放松下來。
唐寶讓野的避開正北的出城方向,沿一條老路開往城區(qū)西北向一座開發(fā)中的山坡,而后又穿過一段高速路,再繞向北面的塔泉縣城。
到達塔泉縣城中心廣場,兩人就下了車。野的收了錢滿意而去,雖然對這兩人繞路的要求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