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落在尚翎菲蒼白的臉上,又是輕蔑又是冷淡又是嘲諷又是鄙薄,又是厭惡。
尚翎菲的臉愈發白了,纖瘦的身板如紙片兒一般搖搖欲墜,幾乎是在尖細女人站起來的第一秒,她也跟著站起,驀地拽住對方的袖子,急急地解釋,“不是的伯母。我……我絕對沒有推脫的意思……”
“少叫我伯母,這兩個字從你嘴里吐出來,我都覺得晦氣,惡心!”女人驀地甩開她,取過餐巾紙,一回回擦拭著剛剛尚翎菲觸碰的地方,眼神又冷又惡。
尚翎菲說不出話來,難堪得渾身發抖。
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人正拿著一把尖銳的刀子,在一遍遍切割她的心。
她的心一瞬間就血淋淋的,那些風啊,雪啊,一下子全都呼啦啦地灌進去,又痛又冷。
“既然拿不出醫藥費,當初何必說得那么好聽?還小非的醫藥費你會全部承擔,現在呢?才兩百萬你就拿不出來了,往后治療,還要更多呢!你以為小非現在的身體狀況,是就區區兩百萬就可以解決的嗎?癡人說夢!”
尖細女人冷嗤,“既然做不到就不要說得那么好聽!可憐我們莫家人,全都被你這個掃把星禍害,死的死,殘的殘。我告訴你尚翎菲,我莫家人也不是寄生蟲,也不是不要你的錢就活不下去的,從今天開始,你該怎樣還怎樣,別再來禍害我們莫家了……”
“我打!”尚翎菲驀地出聲。
聲音沉沉的,明明是從近在咫尺的地方傳來,可聽到耳朵里,這兩個字卻像是跨越了千山萬水歷經了艱難險阻,才抵達得跟前。
艱澀而又壓抑。
尖細女人聲音一頓,好整以暇地冷笑,“這會兒說得好聽了?剛剛不是死活不肯出錢怕違約的嗎?打電話啊,好啊你打!”
在女人的注視下,尚翎菲白皙的手幾近白透,哆哆嗦嗦地從兜里掏出手機,緩緩地打開電話簿,一頓一頓,終于來到和蕭梵的通話界面。
她面上難堪得緊,撥出那個電話,像是用盡了她渾身的力氣。
電話一撥出,她腿一軟,癱回了位子上。
電話那頭,傳來忙音的信號,尚翎菲拿下手機,感受到對方如炬的視線恍若在切割她的頭皮,她咬了咬唇,撥通了蕭宅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那頭,傳來蕭母慈祥和藹的聲音,“是妃妃啊,有什么事嗎?”
尚翎菲咬了咬唇,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媽……”雖然和蕭梵離婚了,但她對蕭母的稱呼沒有變。
“誒。媽在。”
尚翎菲:“你能不能……借我兩百萬……”
尚翎菲性子倔,這輩子幾乎沒有開口求過人,單單是借個錢,她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仿佛有什么滾燙的東西,在烤灼她的面皮。
時間每過去一秒,兩秒,她都覺得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兩個世紀。
內心很煎熬,如同被人架在燒烤的架子一樣,受人翻滾。
也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宰割。
她咬了咬唇,蒼白得沒有一絲血絲的唇瓣被她扯出一絲血絲,她剛想開口說算了,那邊,蕭母慈祥的聲音又響起,“妃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