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一點點透過窗簾滲進來,給整間房鍍上一層銀。不知顧城在美國好不好,是不是已經和馮靜怡在一起了?想到這,忽然覺得自己好可笑。當初是為了顧城的前途沒有挽留他,但骨子里卻非常渴望他留下,甚至在回校之前那個電話我都能將他喚回來。可理智如我,即便自己再難過,都不愿意打擾他的人生。他需要一個美好的前程,甚至需要一個能夠幫助他的賢內助。
第二天很早我就起床,偷偷溜了出去,還好秦陽住的是富人區,富人區最不缺的就是公共設施,我坐上公交車直奔學校。
一進學校,我就感覺很不對勁。整個校園籠罩在一股低氣壓之下,雖然天氣轉涼,但這種寒冷絕非多加一件衣服就足夠的,而這種情況到宿舍樓尤其厲害。
用鑰匙旋開宿舍門,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臭襪子味。我皺了皺眉,捏緊鼻子,準備破口大罵,但看到舍友一個個都跟霜打的茄子般沒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萌萌首先爬起來,見到我回來了,連忙過來打招呼:“常在,你終于回來了,我們擔心死你了,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問你你不說。”
我朝她笑了笑,敷衍道:“沒什么,我媽一個人太孤單,太傷心,所以回去陪陪她。”
“哦,這樣啊。沒什么事就好,那什么,你把衣服放下好好休息一下吧。”萌萌忙殷勤地幫我把行李拖到一邊,只不過那掛在臉上的微笑太假了點。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我警覺地問。
“啊,有嗎?沒有啊。”她借故走開,中途把我的行李箱不小心踢了腳,把其他人的東西也碰倒了。
直覺告訴我,她有事沒說。我環顧了下四周,這才發現睡我下鋪的元芳同志不見了,連帶著所有屬于她的東西。
我終于知道到底哪里不對勁了,如果有元芳在,她是絕對不會允許宿舍有臭腳丫的味道,過道里也不允許堆滿雜物,再者就是在這種場合,她應該首先站起來酸我兩句的,不可能到現在只有萌萌跟我搭話。
我心生懷疑地問:“元芳呢?”
舍友們非常有默契般的集體噤聲,連大氣都不敢出。我心想:她懷著孕能去哪?
我馬上想到許超,準備打許超手機,這時萌萌突然大喝一聲:“你是不是要打電話給許超?”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常在,有些事我們不告訴你,是為你好。”萌萌欲言又止。
“大小姐,到底你都瞞著我什么事啊?”我最受不了話說一半的人。
其他人聽不下去了,其中一個舍友說道:“我受不了你們了,我來告訴你吧,常在,許超和元芳出國了。許超在出國前給你留了一封信,他說他不敢給你打電話發短信,他說你看了信就明白了。”
萌萌不情不愿地拿出那封信遞給我,我接過的時候瞬間覺得這封信有千斤重,我甚至再沒有力氣翻閱它。
我獨自離開宿舍,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緩緩地撕開信封,從里面掉出一張照片,我撿起掉在地上的照片,這是一張合照,是中學去云南的合照。照片邊緣已經有些泛黃,也有些褶皺。照片中的我還扎著馬尾辮,許超那張欠扁的臉就在我旁邊挨著,后面做背景的是一大堆“不矜持”的女同學,我一臉嫌棄地瞪許超,而他卻是一臉享受,非得把胳膊放我肩上。我記得這張照片是由班長拍攝保管的,后來它的去向我也沒問,反正那是我青蔥歲月里最想抹掉的一段記憶,這時候卻突然出現,心里不由得感覺一陣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