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原來你如此依戀我。”狡黠的笑容爬滿他整張臉。

厚臉皮的人注定厚臉皮，我沒好氣地看著他，算了，就讓他得逞這一次吧。

簡單地吃了午飯，秦陽便驅車送我去機場。他靜靜地陪我換登機牌，托運行李，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幫忙做了，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可能在他人眼里，儼然是男朋友的角色。

廣播里響起提醒登機的聲音，秦陽牽著我的手往登機口走。一路上還不忘囑咐我落地后要給他打電話報平安，看他那嘮叨樣真的很像我爸，我想起我爸在我來學校的前一天晚上，他就來我房間囑咐我到學校后要打電話回家報平安。想到這，鼻尖有些發酸，卻執拗地不肯讓眼淚下來。

他把登機牌交到我手里，眼色深沉地盯著我，我巧妙地避開他的眼睛，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再見?！蔽艺f。

正準備轉身離去，他突然再次拉住我的手，低低在我耳邊問：“在在，你真的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愣住，總覺得他問得問題莫名其妙。他低下頭親了我一口，“慢慢想，不著急?！?/p>

印象中他第一次淺嘗輒止，這讓我很意外，我沒有回應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他離開。

兩個小時的行程，在補覺中度過。我打著哈欠下了飛機，拎上行李就和早在大廳等候的萌萌會合，我們手拉著手一起回家。

萌萌的父母都是可愛和善的人，開口就是：“你就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千萬別客氣，趁著離過年還有幾天，我們就帶你去C市各個景點玩一玩。”我也笑著點頭。我終于明白萌萌的樂天性格是遺傳誰了。

大年初一，萌萌的父母每人都給了我一個大紅包，我想，這是我在外面過得最有意義的春節。

深夜，外面突然飄起白雪，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定位是美國的，我立刻想到顧城。我裹上羽絨服，打開陽臺移門，跑到外面接通了電話。

“喂，在在，我是顧城?！彪娫捘穷^的人直截了當。

“嗯，我知道?！蔽要q豫著該如何進行寒暄，心卻跳得極快，我努力平復著泛起的情緒?！霸谠?，最近過得好嗎？”這大概是中國人最知名的寒暄方式。隔著電話，我還是聽出對方聲音里的疲倦和無奈。

“很好啊，你呢？”我故作輕松。

“在在，我……”對方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不好?！?/p>

我怔住，在我印象里，顧城一直很早熟，喜怒不形于色，從來不會輕易向人吐露自己的真心。

“顧城?！蔽艺f。

“嗯？”

我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遲疑了很久，深呼一口氣，才緩緩開口：“也許，我們真的都該放下了?！?/p>

是呀，我已經暗戀他那么久了，突然在某個春節的晚上，把所有暗戀的情緒斬斷，只為了讓自己和他能夠喘口氣，也許，從頭到尾都是我太自私了，自私地喜歡他，自私地放棄他。

“在在，新年快樂！”說完，他便匆匆掛了電話。

電話里不斷傳來“嘟嘟嘟嘟”的聲音，我才確信，我真的要結束8年的單戀了。

此時，顧城站在酒店落地窗前，太陽已高高升起，這八個小時的時差，像是化成了這轉眼即逝的八年。他何嘗不知云常在對他的愛慕，那些寫給他的信，陪伴他度過多少個難眠的夜晚。自己明明愛她，可是驕傲和固執讓他最終失去了她，那么多年深埋的感情到底用來欺騙誰？

我抱著手機，有些不知所措，片片雪花落在發梢和肩上，竟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