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裴玄喝完藥欲準備上床休息，顧蘭硬著頭皮出口止住裴玄的打算，“大人能否告知我，昨夜發生的命案。”

裴玄用迷蒙的眸子盯著她，淡淡道，“昨夜行兇之人與我撞個正著，他蒙著面，夜里漆黑，我也沒看的真切。”

他繼續道，“死去的那人就住在走廊盡頭的天字一號，我當時聽見聲響便立刻趕出去，同一層住宿的人興許都怕惹麻煩沒半分響應，我與兇手纏斗了幾番，動靜大了，才引來客棧里的江湖人士。”

顧蘭想不通道，“大人身手不凡，怎會被人布了道受了傷。”

裴玄沉吟半響后道，“兇手武功高強，武林中深藏不露的高手往往不動聲色，我的三腳貓功夫怎能逞大勢。”

顧蘭呵呵笑道，“大人太謙虛了，您深居高位，武功的路數定是出自名家。”

“名家倒不至于，只是與武林高手相比還是差了一截距離。”

裴大人太太太謙虛了，搞得顧蘭不知道應如何拍馬屁了，這一截距離應是半個指姆這么短吧！

顧蘭抬眼看向裴玄的右肩，“大人盡早去歇息，我在屋里四處看看。”

裴玄的右肩攏在罩衣下，看著與外人無異，但她發現裴玄端藥碗的時候，動作輕緩，眉頭是緊緊皺著的，草藥興許苦澀，但她又想起裴玄吃青果子的狀況，裴玄喝藥應該也是眉也不皺一下。

“記得在天亮之前趕回牢里，莫怪我沒提醒你。”裴玄拂了拂衣袖，漫不經心道。

顧蘭抱拳道，“大人放心，我鐵定準時趕回去不讓人發現，對了，我在屋里走動定會放輕腳步，不會打擾大人的好夢。”

裴玄沒聽完她后半句，就擺擺手走向屏風后面，臨走前的眼神別有深意，好似在警告她不得僭越。

顧蘭松了口氣，開始認真打量屋內的擺設，進屋左首有書架擱著幾本舊書，手一摸書皮上就是厚厚的積塵，她隨意翻了幾本，大多是江湖話本子。

她拿起桌子上的花瓶，再瞧瞧天花板和地板，連屋內的盆栽也沒放過，門窗完好無損，并沒有動過手腳的痕跡，既然是密室殺人，兇手如何逃跑避開耳目。

她一拍腦袋，想起剛才沒問死者的死法，昨夜發生的命案，尸體早已被章遠抬到府衙停尸房去了。

她尋思著要不厚著臉皮再去問問當事人，她覺得這事不簡單。

這時，屏風后響起瓶瓶罐罐的碰撞聲，清脆的聲響，顧蘭做賊似的踮起腳尖，好奇的往屏風那面輕移，生怕動靜大了惹惱裴玄。

里頭的裴玄正在敷藥，他的傷在右肩上，傷口潰紅流著膿水，那傷口并不規整，像被人拿劍旋轉個圈剜了道裂口，甚是觸目驚心。

裴玄咬著牙關，將創傷藥敷在傷口上，火辣辣的刺痛深入骨髓，他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他的目光落在屏風上纖細的影子，光亮投射得很清楚。

顧蘭真沒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盡數落在裴玄眼里，心里還在思量是趴著偷窺還是蹲著偷窺，抑或是光明正大的探出半個頭偷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