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揉揉老蠻腰,鼻子里哼出一通怒氣,煙霧當真刺鼻,她咳嗽得厲害,那些人更不消說了,怕是毒煙毒霧,沒人敢接近半步。
等煙霧消散大半,裴玄的身影出現眼前,一身白色衣衫像掉進了染缸里頭,衣衫上沾染無數黑色的墨點。
裴玄下意識的看向顧蘭,與她視線相接,大手一扶,拉起顧蘭便往樓下走。
“這是干嘛去。”顧蘭的手被他攥得緊緊的,她便像一只麻袋被拖著一路走向后院。
裴玄不說話,拖著她往后廚的方向去,廚房門敞開著,炒鍋旁的福掌柜掂著大勺木楞住了,裴玄掃了一眼廚房,抬腳往盛水的大缸方向去。
顧蘭心里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右眼跳得厲害。
裴玄抄起水瓢便往自個兒頭澆下,水珠四濺,衣衫濕漉漉的黏在身上,發梢滴著水,眸子幽幽的看向她。
顧蘭傻眼了,腳下一怵。
裴玄順勢拉過她,雖說夏日清涼,可兜頭澆下的水是冷冰冰的,顧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牙關咬緊,裴玄瘋了不成。
裴玄往自己身上又澆了幾瓢,空氣里彌漫著潮濕味道,廚房的地面水流緩淌。
“煙霧有毒,水能溶解。”裴玄慢條斯理的舀了瓢水,順著顧蘭肩頭澆下。
顧蘭心里一陣五味成雜,想破開罵人又被感動得不知所云。
兩個人像落湯雞一般,廚房門口擠攘著看熱鬧的人,福掌柜趕忙走過來察看,一臉憂愁善感,“二位,這是怎么了。”
裴玄淡淡開口,“客棧里有人白日行兇。”
福掌柜一聽,眉毛火燒火燎,“前幾日的案子還沒結,怎么又出來一通,趕緊去把章大人請來。”
殘局就留給福掌柜收拾,裴玄和顧蘭回到房間,換了身衣服,顧蘭捏著那枚飛鏢仔細研究,泛著冷光的星形鏢刃,她在江湖見多了這種東西,沒發現什么奇特之處。
她踏出房門來到剛才打斗的房間,有小二在收拾屋子,滿屋子狼藉一片,碎片和土屑翻飛,半邊門框斜依著,外面燈火晃悠。
顧蘭環視屋子一圈,漆幾軟榻一應俱全,她打著幫忙的借口尋找著什么。
小二拿著掃帚,苦悶道,“這間屋子又沒住人,這下又搞成這副模樣。”
“這幾天命案常發生,我看你們掌柜的看得挺開。”顧蘭接過話茬,撿起地上的花盆碎片,這是她砸碎的東西呀。
小二道,“我們掌柜的有錢,不在乎這些,可福運客棧里的規矩是不能破的,不能殺人放火,可這有人犯事,我們掌柜的也沒有法子啊。”
雖說明面上的規矩,總有些目中無人的要僭越。
顧蘭聽后點點頭以示贊同,她走到床邊,一股淡淡的幽香浮入,盡管刺鼻的毒物褪后有殘余。
她使勁兒嗅了嗅,轉頭問小二,“你們的房間都用了熏香的嗎?”
小二回道,“不是每間房,有需求的客人才會要求我們點香,”
原來如此,顧蘭步下床榻,在屋里轉溜了幾圈,剛踏出門檻,遇見火急火燎的章知縣率著一干差役行來。
顧蘭懶得打招呼,對著章遠打了個呵欠,大搖大擺的回屋睡覺了。
章遠恨恨瞪她幾眼,冤家相見不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