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今日著了身玄色官服,衣領(lǐng)繡著精致的火云流祥紋,袖口采用印金制藝,金色的鑲邊不浮不躁,平添了穩(wěn)重氣質(zhì),腰間還扎著赤紅的綬帶綴著琥珀玉。
人面桃花相映紅,端的是風流倜儻,顧蘭悻悻把飯碗放在桌角旁,才抬腳往里走,廊柱擋住她視角另一方的客位,她走到側(cè)面才發(fā)覺,梨花圈木椅里坐著一位婦人,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瑯干,同京都花柳巷里的清倌人有得一拼。
她走到正前方看清來人,發(fā)覺自己適才的評價要遭雷劈,師娘秦素彎著眉眼看她一眼,揮著香帕笑嘻嘻的向她招了招手,儼然與青樓的老鴇子無異。
顧蘭嘴角一抽,險些沒站穩(wěn)腳跟,師娘抽風了不成,以往浸染灶膛煙火味的師娘,燒一手好菜,愛跟她吐槽外頭那些穿紅戴綠的女子,教導她不要亂學,如今師娘打破了常規(guī),變換了個人似的,她不敢置信的喚了句,“師娘。”
按著規(guī)矩來,她又朝裴玄拱手作揖,十足的官派行頭,打著官腔道,“鐵捕門顧蘭拜見裴丞相。”
裴玄的視線根本就沒落在她身上,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小冊子,擺了擺手,詢問了句,“謝大人何時回來。”
值班的門捕適時回了句,“謝大人去了趟東門,應(yīng)是未時歸。”
現(xiàn)在午時三刻,離未時有好幾個時辰,按著師兄的性子來講,查案是重中之重,說不準拖到申時才歸來,膽敢把大周一品丞相晾在一旁,也只有素與朝堂不過近打交道的鐵捕門做的出來。
顧蘭肩上擔了沉沉的鉛塊,沉聲道,“丞相,要不謝大人改日登門拜訪,您老就先打道回府,在這干坐著也是閑得發(fā)慌。”她用了尊敬的語氣,不表聲色的攆他走。
裴玄抬起眼來,輕揚了一下俊眉,不咸不淡的說了兩個字,“無礙。”
師娘看熱鬧不嫌事大,接了句,“蘭兒,丞相大人第一次來鐵捕門做客,你怎么一上來就攆人呢,師娘平素教導你的規(guī)矩去哪了。”
絕對是親師娘,不動聲色的將她往火坑上推,平素教導她燒菜要放鹽,掌握好火候,甚么時候教她規(guī)矩了,師娘不按套路出牌啊!
顧蘭按住跳動的太陽穴,心臟甚是勞累。
裴玄既然有心來了,勢必不會輕易離開,顧蘭讓人添茶送水,招呼著人將府上好茶送上,她在師娘旁側(cè)坐下,師娘按捺不住喜悅的神情落在她眼里,低聲耳語道,“裴丞相天人之姿,若放在外面就是搶手貨,戶部大人的千金今個兒還請我搭姻緣,這不配成一對了。”
顧蘭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師娘怎么當上紅娘了,她幽怨的往旁側(cè)的捕快們瞥一眼,捕快們眼里透出來的便是同情,她心里咆哮著,有哪位知情人士好心告訴她,師娘被刺激了嗎?
師娘細細打量裴玄,從頭到腳,連一根發(fā)絲都不放過,顧蘭假裝咳嗽一聲,捅捅師娘的臂彎,“師娘,你在看下去,對面的護衛(wèi)要拔刀沖過來了。”